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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听他提及当年的事,忍不住心虚又脸热,“我、我当时就随便那么一说……”
他低低的笑声愈发明显,“我也就随便那么一娶。”
“……”
温婉窘到无地自容,不理他了,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凉凉的手背贴在两边面颊上,想尽快把温度给降下去。
男人紧实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下巴搁在她肩头,像是猜到小媳妇儿心中无厘头的担忧,说话的腔调透着难言的低柔,“你如今才十九岁,等你三十岁,我已经四十二了,不管往后推多少年,相对于我而言,你都是棵嫩草。”
这话说的,让温婉一个都当娘的人了还觉得羞涩。
——
隔天宋巍和谢正一块去的翰林院。
这边院子距离衙门近,两人就没坐马车,直接步行。
宋巍先开的口,“最近见你状态不大好,有心事?”
谢正冲他一笑,“已经过了殿试,不用再担心考不中,我还能有什么心事?”
宋巍嗯一声,“徐家就快来过礼了,到时候少不得要好好张罗一番,弟妹若是方便的话,我想请她过来帮帮忙。”
谢正没有直接回答宋巍,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听闻三表哥为表嫂求了一个入鸿文馆的名额?”
宋巍默认。
谢正又问:“三表嫂能把字给认全,都是你当年一个一个教的?”
宋巍摇头,“倒不全是,来宋家之前,她自己有偷偷学。”
“偷学?”
“对,她会去村学偷听。”
谢正呢喃一声,“难怪……”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谢正垂下眼睫,想到杨氏。
当初在省城被宋巍一提醒,回家以后他有教杨氏学认字,只不过杨氏笨拙,他头天教,她隔天就忘。
谢正没有宋巍那样的耐性,教上几天杨氏还是一个字都记不住,他索性借口要温书上京赶考,没再提过这事儿。
那天让杨氏出去帮他买点东西,杨氏因为不认字,闹了乌龙给买错。
谢正没有当场发作,更没说她半句不是,可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事儿该怪谁。
是她当初不用心学?还是他没用心教?
宋巍从他的言辞间嗅出了点苗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溢出一抹宠溺:“婉婉学认字的时候很笨的,她在村学偷听了两三年,只认得几个字,后来我教她写,同一个字,她每写一次就能变成不同的形状,磨了好几年的工夫,才算是把字给认全。到了如今,她也仅仅是认得字而已,要说像别人那样吟诗作赋长篇大论,她还没学会。”
谢正满心震惊。
一个哑巴,为了学认字,两三年如一日地坚持去偷听,可她只能默记,不会写,到头来只学会几个字,然而小姑娘仍旧乐在其中。
这份心性儿,别说杨氏,就连他自己都有不起。
——
宋巍一席话,让谢正醍醐灌顶,晚上下衙回家,他没再一个人待书房,瞅着杨氏得空就拉她进去教。
杨氏前些天因为不识字买错东西的事儿心里有了疙瘩,这回相公拿出耐性来教,她没敢分心,卯足了劲儿地学,尽管还是笨拙,谢正却不像之前在老家那会儿恼她,一遍不会就再教一遍,两遍不会来第三遍。
——
徐家来下聘以后,婚期定在腊月。
日子很赶,但好在绣坊那边已经把宋芳的嫁衣给绣好,至于她自己手上的任务,也差不多快完成了。
徐家是将军府,来的聘礼又多又贵重,全在箱笼里装着,一间耳房都堆不下,温婉又给开了另一间。
谢涛媳妇儿看得直咂舌,“乖乖,这么多聘礼,要搁咱乡下,都能娶百十来个媳妇儿了。”
装首饰的箱子里,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金银首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宋婆子有点犯愁,问宋巍:“人家来这么多聘礼,咱们嫁妆怎么去才好?”
宋巍道:“那些聘礼,娘看着返,我再给她置办些田产,备上压箱银就差不多了。”
宋芳是高嫁,宋婆子可不想自家闺女将来因为这个在婆家受气,直接大手一挥,“女婿家来的聘礼,我们一件儿不要,全给她作嫁妆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