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午夜了。
在托德山的山脊上,皎洁的月光从天空洒下,看似照亮了一团朦胧的黑夜,但实际上,这没有温度的光芒,其实并不足以驱散黑夜带来的阴霾。
它只会让黑夜显得更冰冷,更肃杀。
“唰”
冷风吹过山间,在摇曳的树枝和树叶的遮蔽中,在这处布满了灰烬的山石峭壁之下,刀锋的左手缓缓抽动,将银色的长剑从剑鞘中抽出。
大概是因为传承不正统的问题,不管是刀锋,还是训练他的惠斯勒,他们都并不像正式猎魔人那样有两把剑。刀锋手中的利刃是惠斯勒亲自为他铸造的,使用了猎魔人秘传的钢材,让这把剑极其坚固,在剑身之外,用现代科技进行镀银处理。
这种古老与现代的结合,让这把剑同时具有了刚剑的锋利和银剑的破魔两种效果。
刚剑除恶,银剑驱邪。
这是猎魔人这个古老的职业从诞生时就有的信条。
但在这一刻,最少在这一刻,刀锋的情绪,并不如他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定。
因为站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必须被打倒的敌人,而是他的母亲。与他血脉相连,给予了他生命的人。
“我以为你死了。”
在墨镜之下,刀锋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温柔,但下一刻,又重归了冷漠。
“我还记得那些事情,大概是那些污秽之血的原因,从我诞生的那一刻,那些记忆就存在我的心里。”
刀锋握着长剑,他看着眼前身穿白裙的女吸血鬼,即便是已经过去了30多年,她的容貌还如记忆中那般鲜活,就像是从未苍老一般。
但那殷红的嘴唇和身上缠绕的血腥气,却让刀锋无法忽视她此时的身份。
他说:
“我亲眼看到你的双眼闭上,浑身是血,被推离了手术室。”
“我确实死了,埃里克。”
女吸血鬼有些不敢看自己儿子的眼睛,她低着头,她说:
“但在那一晚的午夜之后,我又睁开了眼睛。”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第二次生命?”
刀锋的声音中多了一丝讥讽: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伟大而坚强的人,但现在看来,那只是我记忆对‘母亲’这两个字的自我美化而已。你是个懦夫...”
“我是你母亲!”
刀锋的讥讽让眼前的女吸血鬼感觉到了愤怒,她抬起头,对刀锋厉声喊到:
“你应该尊重我!”
“凭什么?”
刀锋举起手里的长剑,他语气生硬的说:
“就因为你生下了我,所以我就必须尊重你?如果你一直活着,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又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儿子孤独的生活整整13年?你只是生下了我,但在我出生之后不到30分钟,你就抛弃了我!”
“我猜,你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我,对吧?”
刀锋的质问,让眼前的女吸血鬼有些不知所措。
这完全不是她想象中母子见面的场景,面对自己儿子那讽刺的语言和目光,她只能用苍白的声音试图解释:
“不,我想回去的。我一直在担心你,但我不能回去,我...我有苦衷。”
“对不起。”
刀锋迈出一步,他低声说:
“我,不想听!”
“唰”
猎魔人的身影在这一刻如启动的暴熊捕食一般,在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女吸血鬼眼前,他手中的银色利刃呼啸着斩落,面对那砍下的刀刃,他眼前的女吸血鬼就像是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面上满是惊愕。
她似乎从未预料到,自己的儿子会如此无情的对她挥起武器。
她用一种混杂着惶恐,惊愕与绝望的目光看着刀锋,在那四眼相对的时刻,刀锋挥下的利刃,最终还是迟疑了一分。
“啪”
女吸血鬼身后的树木被这一击平滑的切开,那刀刃斩落的痕迹,距离她的躯体只有不到几公分。
在刀刃挥下之后,几根被斩落的头发在空中飞舞着。
“噗”
伴随着一声锐器入体的声音,挥下了武器的刀锋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煞白。
在他眼前,他的母亲,那女吸血鬼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变脸一样,从那种脆弱的呆滞,在瞬间就变成了一种刀锋很熟悉的,属于吸血鬼的晦暗与狡诈。
在他母亲手中,一根针管刺入了刀锋的腹部,而在那针管之中,有诡异的,蓝色的液体在翻滚着,被快速的注入刀锋的躯体里。
刀锋是个日行者,他兼顾着人类和吸血鬼的所有优点,但他也继承了属于人类的一部分弱点。就像是现在,对于吸血鬼毫无作用的强效昏睡剂,对于刀锋,依然是有效果的。
“你...”
刀锋下意识的挥起左拳,打在吸血鬼的脸颊上,将她整个人都砸退了好几步,而他自己,则一把拔出腹部的针管。但已经晚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砰”
冷酷的猎魔人倒在了地上,他的呼吸都变得虚弱起来。
在他的注视中,脸上的淤青快速消散的女吸血鬼走到他身边,她脸上有一抹温柔的表情,她蹲下身,抚摸着刀锋的脸颊,她说:
“我的埃里克,你是我的儿子,我爱着你,如所有的母亲一般。”
“我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那个该死的老鬼在利用你,他把你变成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但这不是你该有的人生,今晚...狄肯答应过我,今晚,他会给你真正的自由。”
“埃里克,你无须在人类与血族的撕裂身份中寻找认同了,今晚,你就会真正回家了。在你人生里,我错过的那些年,我会补偿你的...我亲爱的儿子,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狄肯...你怎么会,和那个疯子...在一起?”
刀锋强忍着那种痛苦的眩晕,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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