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事,也是为了宣扬善行义举,牟利并非本意。今日便以多售《孝义录》所得之利,置办赔礼,以示公心。”
说着,他一挥手,亲兵立刻打开礼盒,第一个只是鹿脯、美酒,分量倒是不少,不怎么值钱,但读书人表示尊敬一般都得准备这些。
后面一个才是值钱货,放了一套玉器,以及十枚金饼。
哪怕《孝义录》因为冒署了蔡邕之名多卖出去十万卷,这份礼物也不算亏心了,何况如今才卖出去四五万卷。
金饼少于十枚,礼盒都摆不大气,不整齐,对于李素这种略微带点强迫症的来说很不舒服。
“君子言义不言利!此事我本就没有计较,你拿钱是什么意思?”蔡邕微微变色,这不看不起人么?
李素诚恳顿首:“绝非以利诱蔡公,只是使蔡公见证我此前默许之举,并无牟利之心。蔡公若是不愿此物污浊了清名,我也可收回金饼,异日以蔡公所著道德文章,刻印十金之数,广为散发。”
这个条件着实让蔡邕微微动容,扭过头去,清高辞让道:“那是你的事,这金饼我不能收。”
李素一撇嘴,亲兵就拿走了金饼,只留下鹿脯美酒和玉器。
蔡邕松了口气,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不仅是朝廷重臣的属吏,也是如今颇有手腕的书商、还是发明雕版印刷术的家伙。
李素的身份太多了,让初见他的当世大儒文豪,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然而,就在蔡邕以为摆出了足够清高、能够占据主动权的交谈位置之后。
没想到李素却是步步紧逼,一点都不跟他客气,下一句话就直接让蔡邕颇感压力:
“既如此,不知蔡公赋闲这些年,可有甚传世之作、配使我刊印?素虽久闻蔡公之名,深知蔡公早年受十常侍之排挤、党锢之牵连,不得为官。
但自中平二年以来,党锢已迟,蔡公却迟迟不思报效朝廷,也不著书惠及万民,素深以为惋惜。”
这句话着实如同利剑,让人无法回避,蔡邕顾雍闻言,都瞬间变色。
李素也着实是不按套路出牌了。他前世穿越之前,也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别的位面的主角,到了蔡邕面前的表现,着实可谓舔狗,只为馋他女儿的身子。但李素每次看到那种情节,就嫌恶跳过,觉得不过是吊丝意淫罢了。
他上辈子就是有智商有阅历的人士,怎么可能代入得了那种无知舔狗呢。
所以他这次来找蔡邕,定位就是四个字:相互利用。
不管将来是什么身份利用,是否可能要先蹭流量假装师生关系,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李素绝对不会为了女人当舔狗。哪怕对外看上去他尊敬蔡邕,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提线提供核心竞争力的。
如果蔡邕在学界的名声不能为他所用,他还是可以扶持其他备胎的。
他的底气,就是后世接受的顶级精英外交官教育中的“正统论”学识。
以及他如今已经通过他的文辞、言论,为朝廷立过大功这个事实——羌渠单于肯出兵帮助汉室,就是他李素的功劳,这个功劳是掷地有声的,不怕跟当今任何文人比实打实的贡献。
为了快刀斩乱麻,还是速战速决摆明合作姿态的好。
他此言一出,蔡邕还没说什么,顾雍先沉不住气了,他直言不讳地说:“宦官当道,纵然朝廷解除党锢,但我恩师与宦官素来结怨甚深,岂能复出为官徒惹羞辱?
恩师这些年在吴郡授学,蒙其惠者多矣。文章亦多有著述,只是恩师低调,不曾示人传抄。尔辈虽创些许雕虫淫巧之技,倒也使书籍便于传播。然于立德立言又有何功绩、文章著述又有何创见,敢出此狂言?”
李素闻言,不禁哂笑:“顾兄怕是久居吴郡,不知朝中时事吧——某有何功?你若是听闻天子明诏、刘幽州表章,便不会有此一问了。
大将军何进劝诱南匈奴羌渠单于率兵勤王,羌渠单于迁延不动,我为刘幽州设书一封、陈明利害,使羌渠单于即日幡然出兵,刘幽州以此功表我秩六百石,天子明诏亦以此功特赦免我修宫钱。
大丈夫读书,当观其大略不求甚解,至于寻章摘句,则世之腐儒也。当此国难之际,使天下人心安宁、四夷稳固,才是大丈夫所当为。顾兄以为我学以致用之能如何?”
一直淡然看着弟子试探的蔡邕,这才正色直身:“原来李贤侄竟能以利害说服羌渠单于,此功虽不及苏武、班超,却也非同小可。老夫失敬,莫非贤侄所修学问,乃是以纵横术为主?不知师从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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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也是没办法,哪怕一开始不想太搭理,等李素把说服羌渠单于的功劳摆出来,他也只好改容待之。
毕竟无论你的立场是朝中哪一派,以文辞帮助汉人搞定胡人,那都是无差别的文治大功,别的文人想轻视你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