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这还叫象征性,还叫拿点钱,虽然这宝贝的确值一百万,可他现在真拿不出来。
老爷子太不厚道了,我抱着炉子喜孜孜跟你走了那么远路,到头来你居然是消遣我的,一百万,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太不厚道了,不给就不给,也没必要玩我啊!
人穷志短,张弛老老实实道:“师公,我没那么多钱,别说一百万,我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
“没钱啊!”秦老笑眯眯望着他,好像抓住了小狐狸的尾巴,看到他一脸的苦闷相,心里真是爽。
张弛明白了秦老的套路,有种将丹炉放下的冲动,可心底又舍不得,于是厚着脸皮道:“师公,要不我给您打一条,先欠着?”
秦老道:“开玩笑吧,你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啥时候能还清一百万?”
张弛伸出三根手指头,信誓旦旦道:“三年,三年我连本加利,全都还给您。”
他本以为秦老不会同意,可没想到秦老居然点了点头:“三年就三年,可这么着,每年二十万利息,你一分钱都不能短我的。”
张大仙人暗叹,高利贷啊,秦老您作为一个离休干部,公然这么干,而且是对您的亲徒孙,这合适吗?您老高尚的革命情操呢?
可他也有两手准备,我先把丹炉弄到手再说,凭我的智慧,一百万六十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如果我真赚不到钱,一年以后我把丹炉还给你,这一年功夫我抓紧炼丹,榨干丹炉的价值,大不了我把二十万的利息还给你,反正我左右都不吃亏。
两人达成了协议,秦老公事公办,让张弛给他写了份欠条,签字画押,还让张弛把身份证复印件留下来一份,忙完这件事,秦老才招呼他去吃饭。
萧九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她和秦君卿的见面时间并没有太久,其实只是出于礼貌去打了个招呼,秦君卿性情冷清,不喜和外界接触,甚至连中午吃饭都不会参加,看来没有把这个师侄当成一回事儿。
张弛觉得自己既然来了,秦绿竹的母亲,又是自己的师姑,于情于理都是要去拜访一下,他问了问秦老的意思。
秦老道:“算了吧,君卿不喜欢见外人,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中午饭就在他们的小食堂吃,秦老饮食清淡,这些菜也是缺盐少油,味道无法恭维,不过酒倒是好酒,特地开了一瓶空军茅台。
张弛还是第一次喝这种蓝瓶的茅台,恭恭敬敬给秦老端了两杯酒,抛开师承关系不论,单单是老爷子卖给他的如意乾坤金的炼丹炉,这可是一份大人情,别看开价一百万,便宜,太便宜了。
不过炉子有了,火源石没有,他的火源石碎了,现今融汇在了身体内,徒有吸收三昧真火的本事,却不知道如何将这些真火给释放出来。
张弛甚至产生过向秦老讨教的想法,可斟酌再三还是作罢,千万别被老爷子当成怪物,而且这些秘密一旦暴露,恐怕会带给自己无穷无尽的麻烦。
秦老询问张弛入学之后的情况,张弛老老实实一一作答,他也没说自己被安排在了地下室居住,毕竟已经麻烦秦老够多了,这种小事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秦老道:“长源是你们的系主任,我跟他交代过了,他一定会照顾你的。”
张弛连连点头,心中却暗想,是够照顾我的,已经把我照顾到地下室去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冤,在系主任家里当着摄像头恐吓人家宝贝儿子,这种傻逼事情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萧九九还是头一次见到张弛那么乖巧,看来秦老才是这厮的克星,她也学着张弛给秦老敬了两杯酒。
秦老道:“九九学习还顺利吗?”
萧九九道:“顺利。”
秦老道:“演艺圈就是个名利场,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姑娘要懂得保护自己。”
萧九九笑道:“秦爷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张弛道:“我师公是让你保持清醒的头脑,出淤泥而不染,千万别沾染演艺圈的坏习气。”
萧九九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话多!”
秦老望着萧九九,心中暗忖,如果这是自己的孙女,他肯定不会让她选择演艺圈,可人各有志,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接过萧九九敬上的酒一饮而尽道:“以你的武功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可千万不要被名利冲昏了头脑,其实人活在世上,平平淡淡才是真。”
萧九九知道秦老是在教育自己,她能够理解老人家的关切,可她并不认同秦老的处事态度,她还年轻,她有自己的梦想,她会为了实现梦想而努力。
张弛道:“听听,别整天就想着当明星,明星有什么好?睡个觉上个厕所都要防止人偷拍,一点自由都没有。”
萧九九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自己不求上进,是不是巴不得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庸庸碌碌得过且过。”
张弛故作大度道:“我好男不跟女斗。”心说我怎么得过且过?我现在也是积极面对人生,有了秦老给我的丹炉,我要重启我的炼丹大业,首先我要救我师父黄春丽。
秦老望着这对小儿女不禁莞尔,他轻声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张弛也不是不求上进啊,不然何以能够考入水木。”
张弛发现秦老非常护短,在自己和萧九九之间他明显更向着自己这位徒孙,这让张大仙人很温暖。萧九九也发现了,秦老对张弛更好,在这儿斗嘴自己占不了便宜。
午饭后,萧九九开车将张弛送回了学校,张弛也没跟萧九九提地下室的事情,以萧九九的性格,听说后只会幸灾乐祸。
萧九九对张弛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香炉非常好奇,张弛只说是秦老送给他的礼物,没好意思说是自己欠了一百多万赊来的,如果让萧九九知道内情,肯定会笑他是个大沙雕。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秦老在他们离去之后去了后院的画室,他的女儿秦君卿正在画案上挥毫泼墨,听到父亲进门,她将笔轻轻放在笔架上,拿起一旁的白色棉巾擦了擦手,然后白皙如瓷的玉手在香炉中续了一支水沉香,哪怕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极尽优雅,不急不缓。
秦君卿人如其名,即便是面对父亲,她也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开口说话,高贵端庄的脸上不苟言笑,双眸明澈,却永远让人看不到底,从她的目光中你找不到丝毫的温情,犹如两潭宁静的秋水,虽然清澈却看不到任何的波澜,没有应有的生机。
秦老来到画案前看了看那幅尚未完成的画,画的是水墨莲花,寥寥几笔,莲花的清高孤傲跃然纸上,秦老却因这幅画带给自己的冲击而内心一沉,外行人从画中看到禅意,内行人却从中看到出世。
秦君卿为父亲沏了杯茶,双手奉到他的面前,轻声道:“请父亲指点。”
秦老接过那杯茶,并没有饮茶的意思,只是静静端在手中,心中想着,女儿这样称呼自己已经有二十四年了,这二十四年中,他再也没有听她叫过自己一声爸爸,虽然父亲和爸爸代表的意义相同,可他们心中都明白这其中拥有着怎样的差别。
秦老默默盯着那幅画,看了足足三分钟,方才道:“我老了!”
说完,他将那杯茶轻轻放在画案上,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落下的时候茶杯竟然倾倒了,琥珀色的茶水倾覆在秦君卿尚未完成的画面上。
秦君卿的双目古井不波,这个世上能够让她动容的事情几乎不复存在。
秦老没有道歉的意思,甚至看都没有看女儿一眼,就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