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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通体暗红的雄壮战马上,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端坐在那,他看到李丢丢后勒停了战马,身后数百骑戛然而止,像是一台完整的战车,而非几百个人。
“少年郎。”
那中年汉子朝着李丢丢喊了一声。
李丢丢仔细看了看,这中年男人身材应该不算高,李丢丢现在大概快到夏侯琢耳朵上边,而这男人的身高应该比李丢丢还矮一些。
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冷硬如长矛般的气势,他个子不高但却不瘦弱,反而给人一种很魁梧很壮硕的错觉,他端坐马背,便是一座山岳。
“大人。”
李丢丢从毛驴儿上跳下来,俯身一拜。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战马!”
那中年男人问话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很严厉,然而李丢丢听来却觉得如果自己不立刻回答的话,便会在一瞬间有刀枪如林让他碎尸万段。
“捡来的。”
李丢丢立刻回答了一声,然后往后指了指:“就在前边大概二三十里的镇子上,死了好多人,街上都是这些马没人敢牵走,我想着......那我就牵了吧。”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看看他是否说了谎话,可是李丢丢这种和他师父行走江湖全靠演技的人,哪怕那中年汉子目光如炬也不是随便可以看破的。
“捡来的?”
中年男人身边,有一个年轻将军催马向前,也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李丢丢,然后眉头一皱。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
那人从战马上跳下来,走到李丢丢面前问:“你认识我吗?”
李丢丢心说怎么可能不认识,真是巧了。
他连忙回答道:“认识少将军,前有
几个月的时候,我和师父要去冀州,半路上遇到过少将军,少将军还给了我们一些干粮。”
这少年将军正是罗境,他却没什么印象了,只是觉得李丢丢面熟而已。
李丢丢提醒道:“我师父要给少将军算卦来着,少将军说不必,少将军不信鬼神。”
罗境似乎有了些印象,点了点头,看向那中年男人说道:“父亲,我大概记起来一些,这孩子和他师父是道人。”
李丢丢听到他叫父亲两个字心里一怔,原来这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就是威震北境的幽州铁骑将军罗耿。
老百姓们对他又敬又恨,敬的是如果没有他在北境,北边的草原骑兵和黑武边军就没准一次一次的对百姓们杀戮,恨的是罗耿太过残暴,在他眼中,百姓的生死其实不如一头牛,当然更不如一匹战马。
罗耿镇守北疆,他在乎的不是百姓,他在乎的是军人的名声,是大楚的军威。
“原来是罗将军。”
李丢丢立刻再次俯身拜了拜。
“嗯?”
罗耿问他:“你为什么如此反应?”
李丢丢道:“师父说过,他一生最敬重者只有两人,一人是已故大将军徐驱虏,一人便是当世大将军罗耿。”
罗耿听到这几句话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说道:“我还不是大将军。”
李丢丢道:“可是在百姓们眼中,大将军你早就是大将军了。”
罗耿叹道:“百姓们的眼睛,都比朝廷里那些人要干净要雪亮。”
罗境俯身道:“父亲,这些话......”
罗耿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指了指李丢丢:“给他一些银两算是酬劳,这些战马我都要带走充军,你一个孩子带着这些战马也是累赘,更是会招惹杀身之祸,你可愿意?”
李丢丢心说你想的美。
可哪能说不行呢,虽然特别想说不行。
“尊大将军命,其实没有酬劳也是可以的。”
罗耿岂会欺负这样一个孩子,吩咐手下人给了李丢丢几十两银子,也不知道具体多少,反正满满当当的一个钱袋子,李丢丢敏锐的从手感上来判断肯定是银子不是铜钱。
所以又连忙客气了几句。
“咱们走吧。”
罗耿一摆手,队伍随即徐徐出发。
走出去几步后罗耿忽然又停下来,回头看向李丢丢:“你师父是道人,你学过看相吗?”
李丢丢回答道:“学的不好。”
罗境压低声音道:“父亲不是不信鬼神吗?何必问他这样一个少年。”
罗耿摇头道:“心里不踏实,此去冀州之前你也知道多少人劝我不要去,去了就可能出大事,我虽然来了,却也......”
他看向李丢丢道:“你只管说,能看出什么吗?”
李丢丢有些许的慌,但却很认真的俯身回答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大将军。”
师父说过,越显得高深莫测越好。
罗耿说:“我也说过了,我还不是大将军。”
他忽然间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好好好,借你吉言!再给他一些赏钱。”
罗耿开心起来,比得了几十匹战马还要开心。
罗境跟在他父亲身边不解的问道:“父亲何必如此相信一个少年的话。”
罗耿回答道:“已经上了年纪的人,若遇事不决,可问问孩子,以后你到了为父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有些时候孩子们手指的方向,做出的判断,很管用,因为他们没有心机。”
他笑道:“我看,刚才那少年,就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