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叶建南最后带着人在河道下游真修起一座浮桥,这算是完全堵住了黄侍郎的口。工部那群人对叶建南也变得毕恭毕敬。
叶卿抽空做了一个细致的缩小河宽以及挖河床泥沙的方案,本是想借着叶建南之手交到工部,给工部的人做下参考,以免他们走弯路。
殊不知,那方案一到工部官员的手上,就被呈到了萧珏跟前。
萧珏盯着那些树干年轮一样的圈看了半响,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只得冷着一张脸问工部的官员:“这图上画的是什么?”
工部的官员只知这是叶建南送过去的,并不知晓是皇后的杰作,道:“叶大公子同老臣讲过,说这图叫……叫‘一样高线’。”
他想了半天,没想起叶建南当时说的这图叫啥名,就记得叶建南说这图上同一条线上的高度是一样的,觉得约莫是这么个名。
“‘一样高线’?”萧珏眉心几乎快拧成一个疙瘩。
工部的官员点头:“对,叶大公子说,这图纸是用来判断地貌高低的,让咱们在修改一部分河道流向时,参照这个图来。”
看不懂等高线让萧珏很烦躁,他早已从暗卫那里知晓,这图是叶卿画的,什么有高人指点都是幌子。
他问工部的官员:“你觉得叶建南所说的这些是否在理?”
说完这句,他又补充了一句:“如实回答。”
工部的官员老实道:“叶大公子提出的法子虽然都惊世骇俗,但是细细一琢磨,也不乏道理。这些方法,都是可行的。同样的问题,老臣之前也有跟同僚们商量过,但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发现还是叶公子提出的解决方法最为稳妥。”
他琢磨了一下皇帝的心思,道:“叶公子在水利一事上颇有天赋,他将来若是到工部任职,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对于是否让叶建南进工部任职,萧珏反而有些兴致缺缺,只挥了挥手让工部那官员下去。
工部的官员一时间也摸不准帝王的心思,只得躬身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他一人,萧珏在盯着那张等高线呢喃了一声:“‘一样高线’?皇后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能重生过来已是奇遇,但是重生后,他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皇后跟他从前印象里是有些不同。
一开始他把这一切归咎于他从前都没怎么关注过叶卿,所以对她才不甚了解。可是如今这一切,明显又证实了他一开始的怀疑。
如果叶卿不是皇后,那她又是谁?
前世,那个名义上是他皇后的女子,用命替他挡了一箭。
这辈子,他想尽自己所能报答她。他会给自己的皇后应有的宠,但一点一点让他怜爱上的,不是那份救命的恩情,也不是皇后这个身份。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这份意动是从何时开始的。
也许是在宫里她打着呵欠帮他批阅奏折时的娇憨模样,也许是她在刘府帮忙给灾民施粥的时候,也许是蛊毒发作她义无反顾陪着自己淋雨的时候……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在她心上生了根。那根还是带着倒刺的,若是硬要拔出,会带出一片血淋淋的痛意。
可惜啊,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不过似乎这样也好,如果她不是他的皇后,他要死了,他就带着她一起吧。
他几乎已经忘记欢喜是什么样的滋味了,但重生的这段时日,同她待在一起,他能感觉到自己左侧胸腔里的那团柔软的东西,跳得很快活。
好像幼年时的冬天,他偶尔从冷宫偷跑出去,在御膳房偷吃了一只鸡腿,又在灶下烤了一把火的那种暖意。
光是想想,都叫人舒心。
这人世,他一直都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也没什么特别想要带走的。
不过从今以后有了。
这些想法,显然不能让他的“皇后”知晓,萧珏很确定,叶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被吓跑的。
她比他想象中聪明,还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要当一个沉着的猎人,让猎物安心待在他的陷阱里,丝毫察觉不到他收网的念头。
不知不觉出宫已接近两个月,随着官兵帮难民们重建屋舍,朝廷的又一批赈灾银也拨了下来。
有萧珏亲自在这边坐镇,送来的十万两赈灾银,每一两都是分到了难民手中的。百姓对朝廷感恩戴德,萧珏的民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
七月中旬的时候,大军班师回朝。
这次叶卿终于不用再坐小马车了。代步的是一辆不亚于她出宫前乘坐的奢华马车,前前后后的御林军都有四五千人,当真是把皇家的威严展露无遗。
他们启程的时候,江南百姓还一路送出老远。
叶卿坐在马车里打着车帘往回望,见此十分感慨:“江南之行,陛下深得民心。”
她扭过头去看萧珏,本以为他面上会多几分喜色,但他神色间还是淡淡的,反而是看自己的眼神,幽深又诡异。艳阳高照,叶卿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萧珏突然开口问她:“若是有一天朕要去了,皇后愿意殉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