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你这又是何意?难道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就只是想要孩子么?”
容辞趁他失神,将手用力从他手中抽出来:“我并没有那样轻看你。”
“那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你不懂吗,若要让圆圆名正言顺,我怎么能继续做他的母亲?”容辞低声道:“退一万步讲,我放下了……那件事,原谅了你,我们就能理直气壮的在一起吗?”
谢怀章抿着嘴:“为什么不能,太祖的继皇后一样是再嫁之身,甚至还与前夫育有一子二女,太祖皇帝也从不曾在意过,甚至还将她的两个女儿封为县主,令她们安享荣华,继任的太宗皇帝也一样尊重这个继母,未曾有半分轻视……”
“可圆圆是我前夫之子吗?”容辞抬起头,眼中含泪的看着他:“他要真是顾家的儿子,或者说,就当是我收养的孩子也都还好说,可是一旦要他成了皇嗣,要如何解释他的年龄?”
“你要别人私下议论你的独子是个私生子,或者……”容辞咬了咬牙:“或者奸生子吗?”
她的眼中表现出来的是为了保护孩子产生的强烈又坚定的意志:“我是已经和离了,但是没有人是傻的,我就是刚成亲第一天就和离,也不该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谢怀章的语速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你可以改名……”
“改名换姓吗?”容辞道:“这怕是不够,我得改头换面才行……我前些日子才跟顾宗霖以夫妻的身份参加了上元宫宴,那么多人认识我的脸,也有那么多人记得我直到那一天还是顾宗霖的妻子——你要怎么解释圆圆远在那之前就已经出生了?”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二哥,你要是为圆圆好,就让他不带一丝污点的留在你身边吧。”
谢怀章全身绷紧,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他的母亲,不是他的污点!”
容辞之前也为此难过,但在李嬷嬷怀里哭了一场,又一心以孩子的安全为重,反倒多少有些放下了,她摇摇头:“你何苦如此呢,明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若说再嫁之女入宫为妃为后,虽也要费一番周折,但还不能算是难如登天,但圆圆的年龄无法掩饰,若是容辞和孩子一起入宫,这事就无论如何也说不通,要想公布孩子的身份,首先就不能承认母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二哥,你是圆圆的父亲,能不能先不想别的,只为他‘计深远’?”
这是容辞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加隐晦的承认了谢怀章与圆圆的血缘关系,承认他们两个分别是他的父母,谢怀章本应该欣喜若狂——若不是还有前面那番话的话。
他薄唇紧抿,就是不肯松口。
容辞知道他心里是明白的,只是暂时不肯妥协,便也不再劝了,站起来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将圆圆的东西……算了,估计以后也用不上。”
她回过头想要走,却猛地被谢怀章拉住了胳膊,没有防备就被拽坐了下来,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两人相隔不到半臂。
她惊疑之下刚要强行起身,便听谢怀章道:“你要让圆圆认别人做母亲吗?”
容辞霍然抬头,撞进了谢怀章那褪去了温和而显得格外富有攻击性的双眼,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你希望谁在今后抚养他长大,听他喊母亲——德妃?吕妃?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人?”
容辞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但依旧咬着牙没有退缩:“这你自然会裁夺。”
谢怀章看了她好长时间:“我不会裁夺,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她们了么?她们是什么品行什么性格我也不清楚,你只是听了姑母的一番话,就能这样狠心将咱们亲生的儿子交到那些连我也不了解的女人手中吗?”
容辞被他的话逼急了,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你、你来说我该怎么办?这是我愿意的吗?我愿意离开圆圆吗?他那么点儿大,从我身边把他带走,也不比挖走我的心容易多少……你教教我,跟我说我该怎么办?”
看着她激动中又难掩伤心的样子,谢怀章压下心底的不忍,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重新柔和了下来:“我有办法……”
他捧着容辞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在她惊惧的目光中于她的唇畔印下一个吻,随即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的时候马上松开了手。
“咱们谁也不用,给他杜撰一个母亲,我来亲自带他好不好?”
容辞不明白他刚刚还在抗拒,现在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同意并且退了一步,连那个亲吻都顾不上追究了,只能迟疑着点了点头。
谢怀章心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面上一副淡然又若无其事的模样,嘴里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说退一万步,就能原谅我的话……还作数么?”
容辞睁大了眼,不知该怎么说:“你……”
“你不必现在就回答,顾显的孝期还没过,说什么都嫌太早,先把圆圆的事办好,再来慢慢打算……”
容辞本能的察觉他的“慢慢打算”别有意味,这一时半刻却也参悟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