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贾平安左右手一碰,两个婆娘也醒来了。
晚些,徐小鱼等人背起行囊,卫无双和苏荷带着孩子送行。
“安心,回头给你带一块礁石回来。”
贾平安看出了妻子的忧郁,但却也不解释。
狄仁杰拱手,“一路平安。”
文人就喜欢弄什么一语双关,这话不但是祝贾平安一路顺风,更是祝他化不可能为可能,化腐朽而神奇……一句话,至少得解决一块礁石,否则没脸回来了。
贾平安从容拱手,“家中就拜托怀英了。”
贾昱和兜兜不知愁苦,在偷笑。
阿耶不在家,我们又能放羊了。
贾平安抱抱他们,吩咐道:“盯着两个孩子的功课,不可让他们懈怠了。”
本来在笑的两个孩子马上就苦着脸……兜兜甚至都想哭了。
小兔崽子们,真当我没办法收拾你们?
贾平安把他们放下来,“跟阿耶说再见。”
贾昱木着脸,“阿耶再见。”
兜兜的眼中有水光,哽咽道:“阿耶再见。”
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氛马上就出来了。
到了坊门那里,姜融神色复杂,但最终却躬身一礼。
他目送着贾平安一行人出去,对坊卒们正色道:“不管成功与否,武阳公依旧是我心中的偶像。”
偶像这个词还是贾平安教的,姜融觉得很是贴切。
众坊卒纷纷点头。
在朱雀大街上,贾平安意外遇到了阎立本。老阎也背着行囊,身后是一群工匠……我去,怕不有数百人之多。
“武阳公!”
阎立本笑吟吟的拱手,“你这是要去何处?”
他若是不知道,贾平安就能辞官去终南山隐居。这是明知故问。
老阎此人果然不厚道。
“去三门峡。”
贾平安微微一笑,心想老阎这是要去三门峡修建栈道吧……这也算是个辅助手段,建成后,粮船就能一路被拉着逆流而上。
你打辅助,我去做王者。
阎立本收了笑容,“不是老夫说你,此等事……当年老夫与家兄去过三门峡数次,一次次的希望,最终化为失望。无数法子,都在礁石面前化为齑粉。你可知……每年在那里倾覆的船只有多少?”
“无数!”
阎立本忧郁的道:“人不能胜天,奈何?”
随即两帮子人就聚集一起,一路往三门峡去了。
一路上阎立本都在旁敲侧击。
“武阳公可有何手段来疏通航道?莫非是……”阎立本看着他,试探道:“莫非是用船去撞?那些礁石屹立无数年,撞在上面倾覆的船多不胜数,你就是弄了铁船去也无济于事。”
贾平安正在欣赏春色,闻言随口道:“简单。”
阎立本见他口风紧,嗤笑一声,随后开始琢磨事儿。
鸟儿在树枝上鸣叫,声音回荡在山间,清脆之极。偶有些兽类出没,见到这般庞大的队伍都快速溜了。
身边是滔滔黄河……不,已经枯水了。
今年的枯水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个时候,按理应当是五到七月……
一路到了三门峡。
站在山上往下看一眼……
整个河道干枯的超乎想象,那些礁石都裸露了出来。
阎立本叹道:“竟然如此了吗?粮道果然是断了。”
工部官吏唏嘘不已,又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因为工部无能,以至于长安缺粮,皇帝竟然要到洛阳就食。
众人心头沉重,阎立本当即下令开始建设栈道。
“哈哈哈哈!”
有人在狂笑,极度欢喜。
阎立本冷着脸,“武阳公觉着很可笑?”
“是啊!可笑,当真可笑。”
贾平安真的欢喜到了极点。这般枯水,正好方便了他的计划,你让他如何不喜?
阎立本拂袖而去,“竖子!”
小子!你过分了!
贾平安笑的见眉不见眼的,令人赶紧动手。
一行人到了河道边,边上有调来的船只,船工上前行礼,说道:“武阳公,这时节倒是没甚风险,不过要拉着船才行,否则稳不住。”
贾平安看看这艘船,摇摇头,“我无需船只。”
呃!
众人不解。
“去,叫一些本地人来。”
第二日,一群本地人来了,看着有些麻木。
这位武阳公说是要打通航道,可看看这些人,数百人来打通航道,用什么通?
一个老汉大胆上前,问道:“敢问武阳公……用何物来通?”
当然是用棍子捅。
贾平安没回答这个问题,“你等可知晓羊皮筏子的作法?”
“知晓知晓,羊皮筏子哪家没有,要过河还得靠这个东西。”
“我家就有两个羊皮筏子。”
“我家也有。”
贾平安举手,“要新的,兵部出钱买。”
众人默然。
娘的,朝中六部是作了什么孽,竟然没人信任。
贾平安再度化身为财神爷,淡淡道:“高于市价三成。”
疏通完毕后,别说是三成,高三倍李治都不会计较。狂喜之下,说不得还会赞美贾师傅这个高价给的好。
“武阳公……嘿嘿,这个不好说呀!”
这是担心不给钱,空口白牙的把羊皮筏子征用了。
徐小鱼忍不住了,喝骂道:“我家郎君乃是大唐第一有钱之人,别说是高三成,就算是高三倍,我家郎君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贾平安眨了一下眼皮子。
“第一有钱人?”
“当然!”徐小鱼骄傲的道:“知晓茶叶和人参酒的生意谁的吗?便是我家郎君的。这点羊皮筏子的钱,我家郎君一坛子人参酒就挣回来了。”
那老汉哆嗦了一下,脸上的皱纹都跟着深刻了一些,“敢问……那人参酒一年能卖几坛?”
你在羞辱我吗?贾平安淡淡道:“无数坛。”
若非此行不方便带钱财,贾平安现在就能用巨量的钱淹没了他们。
羊皮筏子一到,贾平安就令人下水,仔细勘察。
礁石很大,底下河水缓缓流淌,看着让人绝望。
“有鱼!”
一个棒槌一锤子砸死了一条鱼,欢喜的举了起来。
你们高兴就好。
阎立本在岸边看着,摇摇头,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家学渊博,这等事儿早就琢磨透彻了,觉得贾平安这是痴心妄想。他暗示过数次,可贾平安却无动于衷,那么就任由此人在三门峡出一次丑吧。
到了山边,他再度回首看了一眼,麾下官员苦笑道:“这位异想天开,咱们倒是无碍,可那些工匠却牢骚满腹,说是咱们在半山腰拼命干活,他们也在水中拼命干活,不过无用。早知如此,把他们弄上来帮衬多好。”
阎立本淡淡的道:“贾平安此人少年为官,随后执掌百骑,堪称是少年得志。他更有征伐之功,被陛下赞不绝口,称之为大唐名将。此等人傲气,这一路老夫多番试探,他只是置若罔闻。老夫不心疼那些工匠,只是心疼他折腾。”
麾下官员叹道:“是啊!这番折腾,也不知这河道中要多多少倾覆的船只。不对,是羊皮筏子。”
“这个倒是不至于。”阎立本难得夸赞了贾平安,“老夫都未曾想到羊皮筏子,此物可软可硬,有弹力,就算是撞到了礁石也无碍。”
羊皮筏子便是用羊皮做的,宰杀时不破腹,而是从脖颈那里一刀两断,随即就从脖颈这里一路剥皮,最后得了完整的羊皮。羊皮处置一下,四肢那里开口,加上颈部的口子,便是五口,扎了四个口子,留一个腿部的口子吹气。
阎立本叹息摇头,遗憾之极,“这贾平安少年便承袭了新学,可见是个人才,可惜此人倨傲,否则老夫倒是想收为弟子,传授老夫的营造之法。可惜了。”
这话有些沽名钓誉之嫌。
阎立本点亮了两个技能点,一个是营造,一个是作画。他不提作画,便是觉得贾平安不值一提。
“看,贾平安下水了。”
贾平安的身后跟着一个彪形大汉,却是一路怀念长安美人的李敬业。
“兄长,这般大的礁石如何弄?难道你能用拳头砸开?若是能,小弟这便为兄长助威。”
李敬业的毒舌开启了。
羊皮筏子不算是稳当,有些随波逐流的晃荡。贾平安双手抓住前面的木板,骂道:“抓稳了,小心落水。”
“水不深……我怕啥?”
李敬业还伸手去刨水,觉得有些冷。水流波动了一下,李...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