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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皇后,武阳公开了一门为官之道的课,刚才说了一番话,整个算学都沸腾了。”
“哦,说了什么?”
武媚正在想着把阿弟吊在哪个门上。
“为官之道,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李治一怔,“公生明,廉生威……好一个贾平安,这番话当可为大唐官吏的座右铭。”
“陛下英明。”
王忠良不失时机的拍了一记彩虹屁。
武媚缓缓琢磨着这番话,越琢磨就越觉得有着深刻的内涵。
“陛下,平安这番话大义凛然,官吏但凡依此而行,何惧宦海险恶?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上官蝇营狗苟,小吏如何会服气?只会沆瀣一气。”
李治起身,在殿内游走。
“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这话极妙!为官之道这一课,首先便说了宗旨,大义凛然啊!”
李治回身,武媚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陛下,可有决断了吗?”
昨夜武媚一直在鼓动皇帝出手,压制国子监那些名士大儒,可李治却忌惮山东士族,迟疑再三。
此刻他的眉间多了冷色,“那些所谓的名士大儒,在朕看来华而不实。你看看朝中那些得用的臣子,有几个是大儒?为何大儒做不好官?贾平安说得好,皆因儒学高高在上,从不肯俯身低头去做实事。”
“朕不喜儒术,这众人皆知。”
李治的眼中多了利芒,“去寻了太子来!”
“陛下,许相告假。”
“陛下……”
李治大笑道:“朕知晓,吾道不孤也!哈哈哈哈!许了。”
……
陈进法从未想过自己能走进学堂,还是什么讲师。他紧张的浑身哆嗦,学生们见了轰然大笑。
“有何好笑的?”贾平安皱眉道:“若论对官场的了解,你等数十人联手都远远不及陈进法。好生听课。”
小吏们才是官场的基石,他们对衙门和官吏们的运作情况了如指掌,更是知晓新人进官场后需要如何做才能免遭毒打……
陈进法点头哈腰的,还笑了笑,厚厚的嘴唇翻开,一股子憨厚的味道。
“我……我初为小吏时……”
他渐渐的顺畅了起来。
“……心高气傲最要不得,是人都要面子,你心高气傲,倨傲跋扈,别人就会觉着你这人不好相处,随后便会疏远你,乃至于一群人孤立你,由此你做什么事都寸步难行……”
这些都是被社会毒打后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那些学生们一边记录,一边听得心神迷醉。
……
国子监,那三成算学的学生被分配了下去。
卢顺义在上面授课,众人认真听讲。
一个助教跑了过来,冲着卢顺义拱手,“卢公,那贾平安竟然开了新课,教授为官之道。”
卢顺义一怔,“为官之道?”
范阳卢氏也有自己的为官之道传承,但秘不外宣,属于卢氏安身立命的本钱。
可贾平安竟然……他竟然把这等本钱教授出来……
但卢顺义转瞬就笑了,“他懂什么为官之道?竖子无知,大言不惭。”
那助教面色难看,“他开课之前说了一番话,说可为座右铭。”
这牛笔吹的太大,堪称是清新脱俗。
卢顺义莞尔,“算学出了三成学生,他这是慌了,心慌意乱之下便昏招频出,笑话罢了,说了什么话?”
助教认真的道:“为官之道,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卢顺义呆住了。
这话……
堪称是官吏的座右铭。
那些学生也愣住了。
从算学那边转过来的学生在自我安慰。
“无事,没有名师,此等为官之道无法教授。”
这话极大的鼓舞了众人。
“那贾平安叫一个小吏来教授那些学生……”
小吏哪里有资格上学堂讲课?
这开天辟地的手段让卢顺义再度晕菜。
他是大儒。
不是宦海老将!
王宽得知后也颇为震动,但还是安慰道:“无碍,一个小吏罢了。”
难道贾平安还能请到宰相来授课?
……
陈进法在讲述公文的要点和各种阴招,但凡不小心就会被人坑害。
这毒鸡汤美味,但会不会导致学生们心思不纯?
可哪有心思纯的官吏?心思纯的早就被淹没了。想想后世,那些阴招和潜规则在网上都成了段子,也没见有什么。
贾师傅心中稍安。
陈进法一堂课下来,学生们大呼受用,精彩绝伦。
众人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有人问道:“武阳公,可还有别的先生?”
韩玮笑道:“贪婪,朝中官吏都忙,这位乃是武阳公身边的小吏,这才能到算学授课,难道你等还想着宰相来?”
“想得美!”
赵岩笑的很是开心。
这些学生稳住了,算学也就稳住了。
贾平安上前,说道:“为官要的不是经学,而是五花八门的学识。做人要的不是经学,同样是要五花八门的学识。新学包罗万象,加之思想品德一课,完成了一个闭环……”
“下面,我给你等上一门新课,新课的名字叫做……”
“小贾!”
这特娘的是谁?
春风满面的崔建来了。
“崔兄!”
贾平安拱手。
催胸来此作甚?
贾平安不解。
崔建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下就握住了贾平安的双手,亲切的道:“此等事为何不告知为兄?小贾你这是见外了啊!太见外了!”
贾平安只能呵呵。
“崔兄这是……”
你是山东士族,此刻我和山东士族的名士们开战,你来站台……不怕回家被打断腿?
崔建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低声道:“你帮我尽心尽力,自家遇到难关却闭口不说,你当我崔建没有担当吗?”
贾平安心中一热,“可那些人……”
崔建斜睨着他,“你想说我与他们同为山东士族,就该同气连枝?可你与我乃至交。你遭遇危难,我来!”
他走了上去,微笑道:“我是崔建。”
下面有人惊呼,“他是吏部郎中!负责官员的选拔!”
后世这便是组织部的。
学生们不禁惊呼出声。
连李元婴都咂舌,“先生竟然把崔郎中都请来了,他可是山东士族,竟然也不忌惮和同为山东士族的那些人作对。”
“我曾在州县任职,知晓地方官吏的运作。如今身在吏部,多少也懂些为官之道……”
这货太谦逊了,他不只是懂,而是精通!
崔建甩甩头,开始讲述自己的为官之道。
他说的深入浅出,让学生们陶醉不已。
连尉迟循毓都在倾听。
杨定远面色难看,使个眼色,有人跑了。
这人一路跑到了王宽那里。
“祭酒,那贾平安竟然请来了吏部郎中崔建给学生们讲授为官之道。”
王宽一个哆嗦,“崔建竟然来了?那不是清河崔氏,和卢公他们一体的吗?为何为那贾平安所动?”
卢顺义得了消息后默然,良久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些算学叛逃的学生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晓如此,我来这边作甚?我又不想做大儒,学什么经学的奥义?
而在算学中,崔建的课上完了,约定了下次来授课的时间后,洒然而去。
贾平安走上去,“今日我要开的第二门课,叫做……”
“小贾!”
贾平安眨巴着眼睛……
助教们和学生们都轰动了。
“是许相!”
“竟然是许相,我的天,竟然有宰相为我等授课,我要回家告诉父母,他们定然会瞠目结舌,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