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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用饭。”李治牵着他回去。
吃完饭,李治起身去前面寻宰相们议事,刚出门,就听到身后武媚说道:“五郎就是这般乖,我知晓,可有人却不知晓。”
这是在说朕吗?李治的脸黑了一下!
晚些,君臣齐聚。
李治看着臣子们,见许敬宗竟然满脸愁容,就笑道:“许卿为何愁容满面?”
许敬宗叹息一声,“陛下,臣子最近越发的不肖了,竟敢和臣争执,昨夜他和臣争执半夜……”
可怜的老许!
众人见他眼中密布血丝,都摇摇头。
任雅相颇为不解,“既然不肖,还敢和老父顶嘴,为何不下手责罚?”
是啊!
大伙儿都觉得这事儿许敬宗太过心慈手软了。
许敬宗叹息摇头,“臣每次想动手,就会想到他小时的可爱,下不去手啊!”
他见皇帝神色古怪,就问道:“陛下如今几个孩子在身侧,想来也是臣这般的想法吧。”
李治干咳一声,“是啊!看着孩子可爱,朕也难以下手。”
这个话题还是别提了吧。
李治说道:“朕让诸卿来是有一事。”
众人肃然。
“关中各处砍伐无度,以至于青山变土山……”
多少年了不都是这般过来的吗?陛下为何珍而重之的把砍伐树木的事儿提出来?
“诸卿随朕来。”
李治带着宰相们去后面寻了碗口粗的一棵树,令内侍们开挖。
“陛下,这是……”李勣觉得这动作诡异了些,心想难道是下面有藏宝?
李治淡淡的道:“诸卿看着就是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树木就被挖倒了。
“诸卿请看此处泥土。”
众人漫不经心的看了,却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挖对面,隔远些。”
一群内侍有意在皇帝的面前抢表现,那锄头使唤如飞,铲子更是运转不停。
同样的深度,同样大小的一个坑出现了。
“诸卿来看。”
李勣过去看了看,凝神想了想,“这边的土干燥,那边的湿润,甚至还有水在里面。”
众人再去看看,果然如此。
任雅相赞道:“英国公果然是神目如电,难怪能纵横沙场无敌。”
你莫赞美老夫……李勣木然。
他如今堪称是帝王倚重的第一人,越是如此,李勣就越谨言慎行。
老夫要苟下去。
许敬宗纳闷的道:“陛下,这又如何?”
李治有些尴尬。
先前朕也是这般问的,还狠抽了五郎一顿,结果……
李义府鄙夷的道:“陛下所为,自然有深意,你听令就是了。”
老是问来问去的,你不觉着烦吗?还说你觉着陛下不妥?
许敬宗缓缓看向他,淡淡的道:“老夫是中书令,承接陛下令旨之人,为何不能问?你……嗤!”
老夫是中书令,你却只是个吏部尚书……比比个啥?
打脸了啊!
宰相们大多对许敬宗投以‘老许,干得好’的眼神。
李义府这条疯狗越发的疯狂了,动辄就弹劾人。皇帝却对他颇为信任倚重,几乎是有弹必有回应,一时间众人忌惮不已,生恐自己被这条疯狗盯住。
李治指着大坑说道:“雨水下来便被树木野草给吸下去不少,如此土地便有了水源。若是没有树木野草,诸卿想想,雨水一下来便径直冲刷泥土……诸卿可还记得当年在万年宫时,天降大雨,泥土被冲刷进了河道中,抬高了河床,随即河水蔓延……以至于引发了水灾,冲进了万年宫中,幸得贾平安带着百骑查探示警,否则朕与诸卿皆没于万年宫了……”
那一夜颇为惊险,众人都历历在目。
“是啊!臣从未遇到这等天灾,看着满目汪洋,以为必将葬于水底,心中惶然不安……”
许敬宗干咳一声,“亏了武阳公忠心耿耿呐!记得他带着人用肉躯阻挡水流,哎!”
李治提及这个,也颇为感念当时的贾平安。
这个臣子……太子莫名其妙的挖树,什么涵养水源,怎么就像是贾平安的手笔呢?
李义府刚被许敬宗挤兑了一下,恨不能一刀砍死这个奸臣许,此刻却想到了什么,说道:“若是不察觉此事,关中砍伐依旧无度,再过些年,河床越来越高,长安怕是不得安宁了。陛下英明,为我等指出了这个大隐患。”
众人第一次觉得李义府这话没说错,虽然有些谄媚,但皇帝确实是高瞻远瞩,非大家所能及。
李治看着他们,眼中有欣慰之色,也有些内疚,“此事却不是朕的发现。”
李义府的彩虹屁失败,不禁愕然,“难道是阎立本?”
任雅相点头,“阎立本家传的本事,于营造上的造诣独步天下。”
李治微笑,李勣看去,发现竟然有些得意的意思。
皇帝得意什么?
李治笑道:“此乃太子的发现。”
“太子?”
众人觉得不可能。
太子才多大?竟然就能发现这等于国大有裨益之事?莫非皇帝是在为太子造势?
“今日太子在宫中挖树,朕颇为恼火,还责罚了他,谁知道他却说了这番道理……”李治心中的得意都压不住了,“太子年少,却有这等眼光,朕心甚慰。”
这个时候彩虹屁一定要及时跟上。
所以佞臣的作用就该体现了。
李义府几乎是如狼似虎的第一个站起来,狂喜的就像是自家儿子刚被任命为宰相,“太子竟然这般睿智,大唐无忧矣!太子能有这等本事,乃是源于陛下的谆谆教诲,陛下英明……”
李勣也难得起身表态,“一国之重,首重帝王,其次便是国储。国储睿智,国家无忧……从先帝始,大唐便蒸蒸日上,陛下登基以来,所言所行皆是明君景象,加之太子睿智,臣几可预见大唐百年盛世的煌煌……臣,为陛下贺!臣,为大唐贺!”
这是他真心实意的话,所以才显得格外的难得。
群臣起身行礼,“臣,为陛下贺!臣,为大唐贺!”
李治心中大快,“如此,可行文各地,令当地官府妥当劝导百姓少砍些树木,少毁些植被,为子孙造福。”
“可百姓终究还得要生火啊!”
许敬宗有些踌躇。
李治早就想到了办法……武媚有个铁炉子,贾平安送的。此人无礼,送东西竟然只给皇后,把朕忘之脑后。
“长安城中有不少百姓家都在烧泥炭,在屋外砌一个灶,若是可以便用石块垒一个烟道,外面用泥土糊住,如此烟气不外泄,人不受其害……”
这便是两全其美之法。
众人再度赞美了皇帝的睿智,旋即各自去准备。
李治回到后宫,寻了武媚问道:“五郎何在?”
武媚的眼中多了一丝警惕,“陛下寻五郎何事?”
李治被气笑了,“你这个悍妇,难道朕问儿子便是要责罚他吗?”
“五郎在后面和人踢球。”
玩物丧志……这个念头只是一转就被李治随手了。
武媚却警觉的道:“五郎每日读书辛苦,平安便作了此戏给他消遣放松,每日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罢了,多了不许。”
咳咳!
朕成恶鬼了吗?
李治心中恼火,随即去了后面。
“传球!”
一块泥地上,李弘把外袍的下摆收在腰间,正冲着曹英雄呼喊。
曹英雄带着球在玩假动作,对面的内侍拼命阻截。
一个虚晃,内侍不动。
你出腿啊!曹英雄怒了,再假动作。
不动。
我再晃……
内侍轻轻伸脚把球踢给了同伴。
李弘恼火,叉腰道:“怎地老是晃?”
“殿下,陛下来了。”
李弘急忙把外袍放下来,随即过去。
李治看着他满头大汗,脸蛋微红……朕当年也是如此吧。
他和颜悦色的道:“五郎,树木涵养水土之事,是谁告诉你的?”
李弘刚开始有些惧色,闻言说道:“是舅舅上课时说的。阿耶,舅舅开了一门叫做世界的课,里面有许多新奇的学识,这个只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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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
李治回身,就见武媚在远处盯着这里,不禁被气笑了。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