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丘伸手缓缓按压着鬓角,冷冷的道:“弄死!”
那些人都是借机想搅局,弹劾贾平安和太子目的很明确:太子不是好太子,皇帝要不换个人?
而贾平安这是招人恨,哪怕他说出那番话让方外不少人恨之入骨……但和他一样说过这些话的官员却无人管。
狄仁杰以后就说过压制限制方外的话,为啥没激起波澜?
一个是背景,当时的武媚并未采取他的建言,其二贾师傅太招人恨了……
“那些出事的官员背景如何?”
“说是和世家门阀关系密切。”
呵呵!
贾平安喝了一口茶水,神清气爽。
朝中却炸了。
“陛下,昨夜五名官员非死即伤,这五人皆是弹劾太子和贾郡公最为得力之人……陛下,这是贾平安在报复!”
“陛下,此等人若是置之不理,朝中的规矩何在?”
群情激昂啊!
李治只是默然,临朝的武后却淡淡的道:“百骑会去查探。”
呃!
百骑去查探,那不是自己查自己吗?
过分了啊!
有人想再努把力,可一抬头就看到了武后那冷冰冰的脸,凤目中全是轻蔑之意。
晚些回到了后面,李治淡淡的道:“让沈丘来。”
沈丘来了。
李治抬眸道:“百骑当年的职责乃是扈从帝王出游围猎,更有看护宫城的职责,后来渐渐……是贾平安弄出了诸多职责,譬如说监控长安,还弄了不少密谍。朕希望百骑能成为帝王的帮手,言听计从,忠心耿耿,你……可做到了?”
沈丘跪下,“奴婢有罪。”
“荒唐!”
李治面色铁青,“那五名官员非死即伤,若是贾平安出手定然不会出人命,最多是断了手脚。你却狠心,却不知道如此就犯了忌讳。”
武媚幽幽的道:“今日百骑动手打杀了对手,明日对手也能刺杀了自己的对手,朝中就要大乱了。”
斗争也得讲规矩,有底线,当底线无存时,谁都没好处。
沈丘低头,“那五人弹劾最为嚣张,背后皆是世家门阀的人在驱使。奴婢觉着若是不动手,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会越发的得意……”
“朕行事何时需要你来指使?”
李治看着他,目光冰冷,“若非看在你为朕效力多年的份上……再无下一次了。”
帝后出去,沈丘就跪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内侍进来,“沈中官,回去吧。”
沈丘猛地起身,却觉得双膝剧痛,又跪了下去。他单手撑在地上,喘息了一下,抬眸看到了那个内侍讥笑的脸。
呼!
他呼出一口气,人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王忠良就在外面,等他出来后淡淡的道:“我等都是陛下的奴婢,做事要以陛下为先,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等都得心中有数。这等大事……不禀告陛下而行,便是犯了忌讳。你好自为之。”
沈丘孤傲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压压头发,缓缓离去。
“这人倨傲啊!”
内侍摇头。
“他倨傲不倨傲也不是你这等人能置喙的,别太得意,小心摔断腿。”
王忠良语有所指。
回去的路上,王忠良看到一个内侍狂奔而来。
“好些僧人聚集在了大慈恩寺外面,请玄奘法师出面……”
王忠良面色不变,“淡定。”
那些内侍宫女不禁用钦佩的目光看着他。
“王中官果然是镇定。”
朝中也震动了。
“赶紧去劝诫!”
许敬宗咆哮着,“若是再不管,长安就要乱了。”
许圉师幽幽的道:“如何劝诫?就怕越劝越恼火。”
李义府皱眉,“上次法难才过了数十年,方外堪称是刻骨铭心,贾平安那番话让他们警觉了……”
是皇帝的话好不好,你特娘的就知晓给小贾甩锅。
许敬宗差点想喷,但想想自己不但和小贾关系好,还是皇帝的心腹,就把那些话憋了回去。
“总得去看看吧。”
李勣起身,“陛下不能出面,否则不可收拾,我等正该去。”
众人点头。
宰相们出发了。
宫中,帝后没有反应。
太子那边却不消停。
蒋峰在劝诫,“臣说过那番话说不得,对错不说,可国储说这等话就是错……如今那些高僧云集大慈恩寺之前,弄不好就会出大乱子,殿下该警醒了。”
张颂等人纷纷附和。
“殿下当去陛下那里请罪,诚心反省……我等再隐晦的把这些消息散出去,如此殿下便能安然。”
“殿下莫要以为无所谓……”
李弘毕竟年少,有些懵。
“可……可他们不该是不干世事的吗?”
蒋峰尴尬的道:“那个……那个……”
张颂直截了当的道:“殿下,这等话如今说了何益?”
李弘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看对错……舅舅当初说过,这个世间在许多时候是说不得道理的,要比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贾平安从后世而来,见惯了那等肉弱强食的丛林法则……所以能说出这番话来再寻常不过了。
可这番话却让蒋峰等人相对苦笑。
“殿下,去吧。”
一阵苦劝,最后说到了帝后的为难,李弘才起身。
“孤这就去。”
他的眼中有不甘之色,显得极为痛苦。
在他的心中,道理便是世间最大,可今日他才知晓,原来道理只是用来哄人的。
……
大慈恩寺前,一群僧人在吟诵经文,气氛肃然中带着悲愤。
“殷鉴不远啊!”
一个路人在唏嘘。
信徒们也来了不少,金吾卫闻风而动,及时出现在现场。
“法师定然倍感煎熬,可法师慈悲,不争。”
“不争怎么行?”
“看看那些人……太子……”
“别说太子。”
“陛下!”
“蠢货!陛下更不能提。”
“那……”
“贾平安!”
“是了,那个扫把星敌视我等方外,法师竟然和他有交往,哎!”
“不过这是大是大非之时,法师不会向着他。”
“此刻朝中许多人都站出来了,纷纷弹劾那个扫把星。”
一提到贾平安,这些人咬牙切齿的,恨不能弄死他。
可信徒们却对贾平安褒贬不一。
“那人该死!”
“贾郡公为何该死?他弄了新学老夫就觉着很好,老夫的孙儿在算学读了几年就去了户部,如今见识比坊里的大儒都强,这些都是贾郡公的功劳。你凭什么说他该死?”
“那贾平安沽名钓誉!”
有人愤怒的骂道:“那个贱狗奴就是沽名钓誉。”
一个妇人大怒,“你说贾郡公沽名钓誉,可有证据?”
那人支支吾吾,最后说道:“他污蔑方外!”
“他污蔑不污蔑方外我不知,但我却知晓贾郡公每年都捐了一大笔钱给养济院,用于赡养孤老,救治病人,这样的也是沽名钓誉?”
那人脸红脖子粗,“你如何知晓的?”
妇人铿锵有力的道:“我的一个街坊孤苦无依,就在养济院生活,贾郡公每次捐钱都不出面,可家中的管事她却认得,叫做杜贺!”
那人羞红了脸,刚想继续喷。
“门开了!”
众人齐齐转身看着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
一群僧人出来,最后的便是玄奘。
宰相们也来了。
“见过法师。”
玄奘口宣佛号缓缓出了大门。
“法师,请为我等做主!”
一群僧人在呼喊。
“声势很大。”李义府面色凝重。
任雅相也有些失色,“若是动荡起来,长安城内怕是不得安宁了。”
李义府冷冷的道:“都是贾平安的撺掇。”
“法师要说话了。”
众人安静了下来。
玄奘看着众人,平静的道:“出家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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