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熬和李左车至此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使者也非常的高兴,千恩万谢,并且收了王竹五百金的礼物,拿着旨意,回临淄去了。王竹心想,灌婴啊,灌婴,你本来也是个富贵的命,没想到竟然走韩信的旧路,看来最好难逃一死了,这可真是天意弄人,半点不遂人心。可悲,可悲。
武涉改道来到临淄,临淄城还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秦军兵卒一个个喜笑颜开,无比夸赞灌婴的功德。武涉趁着这种喜庆祥和的气氛,公然以西楚使臣的身份要求面见灌婴。武涉以前是认识灌婴的。灌婴已经接到了秦王册封的旨意,这两天吃得饱睡的香,志得意满光宗耀祖满面红光,走路轻飘飘,说话和和气气,整个就是要得道飞升的状态,一听说故人来访,也没想的太多,就让人把武涉给请了进来。
“参见齐王,小人武涉有礼了。”武涉一进门就在门槛后跪到了,连连磕头。这也是戴高帽的一种方式。
灌婴很有风度的跨步过去把他搀扶起来,寒暄道;“老武,你这是干什么,虽然我现在接到了旨意,可是还没有正式登基为王,就算是真的登基为王了,以你我之间的情意我看是用不着这样的礼节的。”
武涉连连点头,感叹道;“真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人的际遇真是千变万化,想当年齐王在刘季的帐下不过小小一个郎中,今天竟然成了王,真的是造化。“
灌婴摆了摆手,示意武涉就在他的身边案几后坐下,又招手命人上酒款待。武涉接着说道;“暴秦时期,天下人苦于秦政,如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大家齐心合力,共诛暴秦。现在秦已经被消灭了大半,大家根据功劳,分割土地,各自称王,本想能从此过上安定太平的日子,不曾想秦王不甘心失去关外的土地,统兵带将,杀出函谷关,一举吞并三晋,继而又攻克了临江国和齐国并且折服燕国,联合天下兵马,向东向南来侵犯我们西楚,哼哼,也就是齐王你的老家,我看他的意图不仅仅是在于西楚,而是想要吞并天下诸侯重新恢复郡县制称皇帝于观众。秦王不仅贪心不足,好色无赖,而且出尔反尔,反复无常十分的靠不住。他的性命好几次落在了霸王的手中,霸王可怜他才放他一条生路,谁知道他一旦逃脱,就翻脸不认人,违背盟约,来攻击霸王,他是个不可亲近,不可信赖的家伙,有什么只得齐王你对他尽忠呢?”
灌婴没有想到武涉一上来就说了这么大的一套话,心中非常的差异,也非常的愤怒,要不是看在两人以前关系不错的份上,恐怕也就把他给乱棍打出去了。灌婴脸色一沉,厉声道;“老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对了,我忘记了,你是从项羽那里来的,想必是来替项羽做说客的吧。听你的意思是让我投降西楚背叛大秦。哈哈,你说秦王怎么怎么不可靠,我却觉得秦王的气度学识待人接物比之西楚霸王抢了百倍,不是吗,你的西楚霸王连自己的亚父都容不下,难道还能容得下我们这些人,简直就是笑话。”
武涉听了灌婴的话,果真哈哈大笑;“齐王啊,齐王,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直来直去了,你这个齐王是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外面的将士们清楚王贲也清楚,自然我也很清楚。你逼迫秦王册立你为齐王,这太危险了。依我看来,你之所以能够保存性命到此时此刻,实在是因为西楚霸王还没有死的缘故。”
灌婴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酒杯跳起落下,脸色大变道;“胡言乱语,你想死吗?”武涉不慌不忙道;“当前天下大势,要么属于秦,要么属于楚,属秦属楚的关键钥匙此刻就在齐王你的手中把握。你若帮助秦王西楚霸王就会失败;你若是帮助霸王,秦王就会一败涂地;如果霸王被消灭了,那么明天就会轮到你。你和我都曾在霸王手下做事,我们何不跟楚国联合,一同反秦,总是灭不了秦国,至少还可以和秦楚对抗,三分天下,这总比帮助秦王灭掉霸王要好的多了,要小心,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灌婴喝了一杯酒哈哈大笑;“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的话其实不攻自破,你看,秦王大仁大义,已经把我分封为齐王,怎么会来害我,真是一派胡言。”武涉叹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看不清楚吗?你这个齐王是逼迫出来的。说实在话,如果不是眼前的这种形式,你一个降将,不要说是齐王,就是个大将军也做不成的。身有百战百胜之功,却又尺寸之地。这就是你前些时日的处境啊。这种逼迫君位而得来的爵位,你觉得能够保得住吗?”
灌婴听后哈哈大笑:“秦王跟霸王怎么能比呢?你说的那些话是猜度霸王的,不适用于秦王,秦王的大仁大义,并不是你能揣摩的。以前我跟随汉王刘季在霸王的帐下当差备受欺凌,有苦差事头一个上去,领赏钱的时候,霸王却只想着自己的老乡,吕马童是他的总角之交,结果搞得现在势同水火,这种心胸才会报复功臣,秦王不会。”
灌婴胸有成竹的道;“秦王重用我,拜我为上将,统领十几万秦兵精锐,连监军都没有委派一个,他把自己的王袍给我穿,把剩下来的食物给我吃,听我的话,用我的计策,所以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人家对我如此的亲信,我如果背叛他,既不明智,也太愚蠢了,一定会死的很惨的。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武涉道;“难道齐王还不知道秦王是在利用你吗?难道齐王你胸无大志,不想统领雄兵征服天下,称皇帝吗——”
没等武涉说完,灌婴举手打断了他的话;“无论你怎么说,反正我到死,都不会背叛秦王的,希望你回去告诉霸王,灌婴谢谢他的好意啦!”
武涉见灌婴不听他好言相劝,怨声怨气的走出了帅帐,走出了辕门,引着十几个随从准备会西楚大营去。可是,走了一半,又想,上次的差事办砸了,霸王就像宰了自己,这次又无功而返,岂能活命,再说了,面子上也过不去。有什么办法可以反败为胜,扭转乾坤呢。武涉骑着马低着头像账房先生一样的盘算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想,灌婴冥顽不灵,我何不去游说韩信。如果韩信肯倒戈相向,在灌婴身后来上一下,霸王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打定了主意,武涉令人向北,到燕国寻燕王韩信去了。手下的随从们都非常纳闷,还以为大人受了刺激,把家门口给忘了,立即有人好心上来提醒;“大人,我们走错了路径,再向前可就是辽东王韩广的地盘了,那一代现在是非常的不安全,这些日子以来,燕王韩信奉了暴秦的命令,拼命地攻打前任燕王藏荼和辽东王韩广,辽东、辽西、蓟城、上谷一代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我们这些人前去很容易碰到乱兵和暴徒,还是赶快的掉头想回走吧。”
武涉刚才太专心了,没想到这一层,经过这人一提醒,反而高兴起来。对呀,怎么把韩广和藏荼给忘记了,假如在能够联合辽东王一起兵反秦,霸王的大业不然会成功的。可是到底是先去见韩信呢,还是先去见韩广。
“前面是谁的防地!”
方才那侍卫似乎是个地理通,连忙道:“前面两百里就是辽西,那里正是藏荼之子‘藏衍’的防地。”
武涉道;“好,我们就先去会会这个藏衍,看看他怎么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