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茶几上的那份材料说道:“扳倒了吴有为,你以为你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么?不错!这份材料上的事情吴有为的确干了不少,认真追究起来也足以让他在大牢里呆上十年八载的。但是......但是,你以为吴有为干了这些坏事,好处尽上了他一个人的腰包,你就大错特错了!整个销售分公司,包括你老婆陆紫菲在内,你以为她们的身上就都是干净的吗?”
“陆紫菲?”宁向前满脸惊愕的表情,他张大了嘴巴问陈传贵:“吴有为的事情,跟陆紫菲能扯上关系么?”
“当然能扯上关系!”陈传贵的口气里满含着不屑:“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您是在威胁我?”陈传贵的话让宁向前有些失去自信,但是他不甘心。
“我没有威胁你!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一下陆紫菲!”一抹笑意浮上了陈传贵的脸庞,笑意里里面饱含着鄙夷的成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陆紫菲没进销售公司之前,你跟她还在市郊租房子住的吧?陆紫菲进了销售公司之后,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你家就在H市的繁华地段买了房子,凭你跟你老婆当时的那点儿固定工资,你认为你们能在市区买得起房子么?”
在陈传贵严厉的目光逼视之下,宁向前低下脑袋陷入了沉思。陈传贵说的是没错的!想想自己当初离乡背井孑然一身来到H市打拼,是上无片瓦遮风雨,下无寸土立足迹,跟陆紫菲结婚之后,只能到偏远的郊区租借别人的房屋存身,以自己和陆紫菲当时的工资收入,想要在市区买得起房子,可以说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自从陆紫菲进了销售分公司,当上了部门经理,经过她的一番活动,自己也顺利的被提拔做了制盐分公司的经理,家里的经济收入才有了较大的改观,买房子的事情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尽管宁向前是制盐分公司的经理,但是工资及福利收入,却要比陆紫菲这个部门经理少得多。家里的存折上,隔三差五的就会有陆紫菲的钱款入账,问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她总是笑着说是奖金或是出差补助什么的,至于其它的,她是一句不说,并且还一再的叮嘱他,不让他对外人说起自己在销售公司收入的事情。难道陆紫菲果真瞒着自己,如陈传贵所说的有着惊天的秘密么?
“话说回来,就算你把这份材料交到有关部门,你以为就一定能够扳倒吴有为么?”陈传贵打断了宁向前的思考:“不错!吴有为现在就在局子里呆着,即便你能成功,他也不过是在大牢里多呆一段时间而已。况且你的愿望能否实现,我看还是个未知数,吴有为的家庭背景你是知道的,他的那位老丈人会容许别人陷害他的女婿么?”
“我......”宁向前张大了嘴巴,无语。
“小宁啊!做人一定要厚道!”见宁向前眉头紧锁,显然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陈传贵重新坐了下来,身体往后一仰,倚靠在了沙发上。他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关于吴有为这件事情,我劝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倘若你逼得急了,他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届时把你的老婆陆紫菲也扯了进来,恐怕到时候这间办公室里的主人又要换人了!”
“陈爹,依您看......我应该怎么收拾目前的局面?”陈传贵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在宁向前听来却如同冬月里的惊雷,他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下眉头沮丧的问计于陈传贵。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抹笑意从陈传贵的脸上掠过:“拖!让时间淡化一切!”
“那么......吴有为呢?”宁向前又问:“公司应该怎么处理他?”
“你希望怎么处理吴有为?”陈传贵反问。
“按照我个人的意愿,我希望他从此在嘉信盐化公司消失,省得他在工作上处处跟****蛋!”宁向前咬牙切齿的回答。
“这有何难?你是嘉信盐化公司的总经理,你有权决定他的去留。”陈传贵笑着说道。
“我怕他狗急跳墙,做出您所说的那些个事情来!”宁向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个你放心!”陈传贵摆手说道:“你不用这份材料给他找麻烦,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恩惠了!再说出了这样的丑事,就算你愿意留他,我想他也不会有脸呆在嘉信盐化公司的!”
“你能保证他会离开嘉信盐化公司?”宁向前问道。
“我不能保证!”陈传贵笑着回答:“但是,如果吴有为有不同的想法,我可以去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在你的眼前从此消失。”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宁向前一拍茶几,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今天是吴有为出狱的日子,我已经让他的驾驶员孙树安去接他,估计傍晚就能到H市,正巧您在,今晚就在香格里拉大酒店摆上一桌,一来为您接风,二来为吴副总经理送行,您看如何?”
“感谢宁总经理的盛情!”陈传贵拱手笑着回答:“今晚的宴席,我是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
香格里拉大酒店,包间。宁向前、陈传贵、吴有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餐桌上,各色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酒杯里亦已斟满了地产的好酒,但是三个人谁也没有举箸的意思,各怀心事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A省的十多天的囹圄生涯,让吴有为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神采。眼睛深陷,颧骨高耸,原先的能够滑倒苍蝇的头发,此刻显得凌乱而又没有光泽;络腮胡子因为多日未刮,肆意而又张扬的在脸上蔓延着;早先的红润的脸庞,此刻看上去也是黯淡憔悴;西服还是那身名贵的西服,许是数日没有下身的原故,浑身上下充满了皱褶。
“有为啊,这是宁总经理特意为我俩接风洗尘的!”陈传贵率先打破了沉默,端起酒杯招呼吴有为和宁向前:“来!我们一起举杯感谢宁总经理的好意!”
吴有为低着头,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爹,您客气了!”宁向前看在眼里笑了笑,自己也喝干了酒杯里的酒,说道:“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同志,尽一下地主之谊,难道不应该么?”
“有为啊!这次回来,日后有什么打算?”见吴有为不说话,陈传贵接着问道。
“我能有什么打算!”吴有为鼻子一酸,眼泪就差掉了下来,呢喃着说道:“还不是指望......宁总经理......能够赏一口饭吃。”
“吴副总经理,按理说呢,你的这个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的!”宁向前“咂”了一下嘴,说道:“自打你出了这档子事情,在公司里的影响......唉!就不要说了!省盐业公司领导对此也十分重视,要求嘉信盐化公司尽快拿出处理方案,为了你的事情,最近可把我的头都盘大了!”
“宁总经理,我知道自己这次犯下的错误,在公司里影响比较恶劣,您从严处理我!”吴有为可怜巴巴的看着宁向前:“不要紧的!我有心理准备!真的!只求您能赏我一口饭吃!”
“有为啊!你这是让宁总经理作难,你知不知道?”陈传贵开口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面对嘉信盐化公司的上上下下?你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们?”
“我......”吴有为抽泣起来,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不回嘉信公司,我还能去哪里呢?”
“先回家歇息几天,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陈传贵端起酒杯,冲着吴有为说道:“来!我们先喝酒,不想其他的事情!”
“回家?我已经没有家了!”吴有为没有举杯,他摇着头说道。
“哦?这是这么回事?”陈传贵端起的酒杯重又放了下来,满脸疑惑的问道。
“在我被拘押期间,胡胜男已经正式提出跟我离婚了,离婚证书上的字我也签了,我没有家可回了!”眼泪在吴有为的脸上纵横的流淌。
“哎呀!你在A省出的事情,家里是怎么知道的?”陈传贵惋惜的摇着头,恨恨地骂道:“是哪个缺德鬼告诉胡胜男的?唉!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呢!”
“横竖我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吴有为端起酒杯,冲着宁向前说道:“宁总经理,以前是我糊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只求您赏兄弟一口饭吃,只要能有安身之所,哪怕是做一名工人,我也没有意见!”
宁向前没有举杯,他静静地看着吴有为,内心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又让他感到满心的不忍,甚至有了恻隐之心,他在犹豫着是否答应吴有为的请求。
胜利者如果失去了失败者做靶子,成功的意义会大大的缩水的。
“有为,你就不要给宁总经理添麻烦了!”陈传贵按下吴有为手里的酒杯,语重心长的说道:“为了你的事情,宁总经理已经够烦心的了!再说你回去了,你让宁总经理怎么安排你的位置?副总经理吗?省公司会答应么?真如你说的做一名工人,宁总经理会安心么?”
“可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呀!”吴有为不甘心的说道。
“吴副总经理,这儿有一份材料,你先看一下,如果你看了之后还想回到嘉信盐化公司,我一定答应你!”宁向前拉开身后椅子上的公文包,拿出一份材料,笑着递到吴有为的面前。
吴有为不明所以,双手接过材料翻阅起来,看着看着,脸色就白了,牙齿禁不住地打战。
“你仔细看看,这就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下属!”见吴有为不说话,陈传贵在旁边揶揄道:“见你下水了,个个都使着绊子踹你!看了材料之后,你还想回去跟他们共事么?”
“宁总经理,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份材料?”许久,吴有为才将眼睛从材料上移开,幽幽的问道。
“公司领导班子的意思,是希望我把这份材料交到法院去;陈爹陈老爷子的意思是希望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件事给捂了。具体怎么做,还要征求你的意思。”宁向前回答。
“您希望我怎么做?”吴有为又问。
“如果你坚持自己的态度,一定要回公司去,我很难拿这份材料对领导班子有所交代;如果你听从陈爹的意思,从此离开嘉信盐化公司,我会尽力周旋,努力让这份材料消失。”宁向前回答:“试问一个离开公司的人,公司里的人还犯得着跟他计较么?”
“我听陈爹的!”吴有为重重的用手抹了一下眼泪,趴倒在桌子上“呜呜”起来。
“这就对了!”陈传贵拍了一下吴有为的肩膀,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你的聪明才智,不愁闯不出一番天地来!”
“来!喝酒!”宁向前朝吴有为端起了酒杯。
“来!喝酒!”陈传贵也朝吴有为端起了酒杯。
“喝!”吴有为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