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丽震惊了。这张图片隐藏在洪门内网的海量信息里,没有做任何备份,也不知道阎小烛是怎样找到的。
当阎小烛从小电脑房出来的时候,她还呆呆地没有回过神来。
徐老对年轻人之间的事儿不是很熟,便问他的孙女:“是这幅画吗?”
徐小丽下意识地点点头:“那天,王哥喝高了,一时兴起就在电脑上画了这幅画。其实他一开始画的不是这个,而是一幅天使受难图。但是不知怎么着,那幅画没有脸,他一边画还一边哭,嘴里不停地嘀咕‘想不起来,为什么老是想不起来’,最后就画出了这幅。当然,这幅也很帅啦。”
阎小烛原本想要走回王孙豪身边,一听此言,停住了脚步。
她霍然回首,脑波再次锁定刚才那幅画像,以超高的速度对它进行调整解析。大厅墙上的投影一下子变成了一大片五彩斑斓的雪花点,以极高的频率不停地闪烁变色。汉画面的闪烁渐渐停息的时候,整幅画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对,就是这幅!天使受难图!”徐小丽失声叫道。
原本明快的背景变得极为阴暗,好像是一个幽深的隧道,画中唯一的光芒是正中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瘦小天使。她展开双翼,用单薄的身躯护住一个人类小孩。一把丑恶的长矛贯穿了天使的后背,插在一个犹如邪眼一般狰狞的伤疤上。
碎羽纷飞,鲜血四溅。
这幅画极具冲击力,在场的众人都看呆了。
“这、这画的是啥?”
“宗教题材吗?从来没见过呀。”
众人议论纷纷,只有阎小烛知道这是什么。
王孙笑的恶梦。18年来,他在梦中一遍遍重复着消失的记忆,并以这种方式记住了她。
“看!这幅画还在变!”有人惊呼。
画面的一角依然有像素在闪烁。从那个角落中蔓延出青翠的花藤,仿佛想要抚平一切伤痛的手,缠绕着遮盖了染着血迹的长矛。
鲜血渐渐淡去,碎羽开出花朵。阴暗的空间散发出柔光,淡粉色的鲜花覆盖上天使的身体。
一朵如钻石般璀璨耀眼的玫瑰缠绕在天使的左手无名指上。
这是王孙笑的心愿。他想要拯救天使,把地狱变成天堂。
这是只有阎小烛才能看懂的情书。
她站在这幅画的投影前,久久没有移动。
徐小丽被爷爷逼着向阎小烛认输。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我输了”之后,发现对方根本不理她,不由怒从中来,拉着阎小烛的袖子狠狠一拽:“喂!跟你道歉呢,你有没有在听?”
在已经知道阎小烛有多强之后,她这一拉也没留手,使了十足的力气。正常人要是有人拽他衣服,一定会有所反应,可是阎小烛却好像是一座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徐小丽这一拉,把她宽松的运动外套都扯了下来,完全真空的后背整个露了出来。
瘦削的脊背中央,和画上的天使一样的位置上,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犹如邪眼般狰狞的丑陋伤疤。
“你怎么……”
徐小丽还想问什么,却对上了阎小烛缓缓转过来的目光。面无表情,眼神却泫然欲泣,把小丽同学一肚子话都堵了回去。
阎小烛从衣服里拉出一个挂在胸前的小锦囊,从里面掏出一枚钻戒,轻轻一按,戒指“刷”地一下展开,变成了一朵淡粉色的精巧玫瑰。华贵的钻石点缀在玫瑰的花瓣边缘,犹如晨露初绽。
晨露之花,王孙笑亲自设计的钻戒,与天使手上的玫瑰几乎完全一样。
阎小烛将这朵钻石花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转身面对众人。
全场鸦雀无声。
无需言语,每个人都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瘦弱女孩就是王孙笑深藏在心中多年的天使,是愿意为她在左手无名指上戴上最珍贵宝石的那个人。
阎小烛代理王孙笑双花红棍之位的提议很快便通过了。但由于情况特殊并且时间紧迫,没有举行继任仪式,当场便给了信物,而此次人事更替则通过网络通告全门派。
阎小烛默默接过了曾经属于王孙笑的东西,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王孙豪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刚一完成授印仪式便带着阎小烛离开。
两人步行回酒店,王孙豪走在前面,阎小烛默默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丫头,你现在怎么想的?”王孙豪突然问。
阎小烛停下了脚步。
王孙笑对她而言是什么呢?是破碎记忆中唯一的伙伴,是同病相怜的难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着深厚羁绊的人。
苦难的过去令她对幸福的期望值极低,有饭吃,有觉睡,能安全的活着,她便已经很满足了,更多的幸福她也消受不起。可王孙笑对她的感情直接而炽热,令重度社恐的她十分不习惯,甚至一直都在逃避。
那是一种传说中名叫爱情的奢侈品,他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他对这份感情的虔诚超越了生命。
这这……这简直太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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