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是无牵无挂,就敢如此大胆?”
判官几乎被林渡这坦然又空荡的理由弄笑了。
林渡站在堂下,不闪不避,“不然呢?我的确有所牵挂,我所牵挂的,是同门,是万民,是众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想窥探的是天机!要折寿的!你自己算算你本来就不多每年靠着喝药才能往上翻那么一两岁的寿命,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胆敢窥天?”
判官对着这个极有本事和未来的修士难得说了些重话,“你以为你查清了那莫名其妙消失的人口的事,我就会为了报答你……”
“我不光敢窥天,”林渡截断了他的话,她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不回去,就永远回不去了。
一定要赶紧说服判官,进城就花去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她还要去冥河取水,再回程,也要不少时间。
“我还敢窃天,若你不让我看,不让我回去,我就在冥界当个鬼修,我来的时候打听过了,多得是在这地下选择不再轮回的鬼修,当不了天仙,我就当鬼仙,将这个冥界搅得天翻地覆。”
林渡坦然道,“我想要的答案,我一定要得到,不管是古书还是天书,我只要一个答案。”
判官深吸了一口气,“生死簿你不可以看,世界规则也不是你这个修为的人能知道的。”
林渡眼底显出一份晦暗,权衡自己和判官打一架的胜算,“正是因为你不能告诉我们世界规则,所以我才会想要看生死簿,不是吗?”
“因为我们修士受束缚我们要靠修炼和感悟,一步步试错,靠猜测、反复试错,才能验证出真理,堪破天机,可生为蝼蚁的我们,真的只有等悬顶之剑的丝线被割断,剑刃落到头上的时候,才能作出反应吗?”
“蝼蚁尚且要挣扎求生,若修士进修到此等修为,却依然不能为万民安身立命,为天地固守平衡,为万世奠基太平,那修士所修,究竟为何?”
“只为长剑继绝学?只为武学臻化境?只为辨道压前人?”
林渡看着判官,苍白清瘦的面容显出凛然的决绝,恍若高山孤雪,“此亦可为,可非我所为。”
判官哑口无言,恍若看到昔日道祖,一人开混沌,传真理,渡众生。
可林渡……这个林渡的命簿,生来就只有区区十三,若不是拜师入道,之后寿命慢慢增加,早就死了。
相比于同等修为的修士,她的寿数,一直都短得出奇。
这是她的命,她却为了她的道,如此地不惜命。
他忍不住问出声,“你当真,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命?”
“我惜命,可若不成我道,此命不足惜。”
林渡深知,择道之后,此前的一切功法心法、天材地宝,都不会让修为再上一层,只会不断累积灵力,此后没破一境,都需要在自己道法上的跃迁。
灵气谁都能吸收,不过多花些时日,都可以慢慢积累,可对规则的领悟,在道法上的突破,就不是靠循规蹈矩的修炼可以达到的。
是以宗门内许多师兄师姐常年在外游历,用红尘中遇到的一切磨炼道心。
林渡来,不只是为洞明界苍生,为师伯同门的祭天,也是为自己的道。
洞真,要堪破真理,自然要,亲身试验。
既择此道,当,一往无前。
“你碰了这个,要折百年之寿,你碰不得。”判官看着那本神书,他只是使用者,而不是主人,甚至林渡当真和他硬碰硬起来,他不一定能完全压制林渡。
但他不能告诉林渡。
“折寿?我寿数多!折我的寿行不行?”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
林渡诧异地回头,一串人鱼贯而入,打头的就是倪瑾萱,身后还跟着晏青、元烨和板着脸的后苍。
他们分明身上也遮蔽了生机只余阴气,可只说了一句话,就好像将人间的活气喧喧嚷嚷带了进来,给这被烛火点燃的昏沉冥界,带进了人世的光辉和灵气。
“你们怎么……”
“当然是来找小师叔你啦,四师叔说你不对劲有点担心,刚好二师姐想要再找麻婆婆请教有没有秘术能彻底治愈小师叔你的病,然后俩人就凑一起了。”
倪瑾萱眉眼弯弯,“师叔你说的嘛,出门要记得带保镖!我给你带来啦!”
元烨看向呆滞的判官,“判官大人,打个商量,我们这些个寿数匀一匀,分着扣行不行,我出二十年,记晏青账上嗷。”
晏青拿着笔和册子,当即开口,“我也出二十年,记元烨账上。”
倪瑾萱用力点头,“我出二十年!无上宗倪瑾萱,还有四师叔修为高,或许可以出双倍!”
后苍:不是你们能不能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