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季一唯偶尔不肯带着她出去见客户,不管她如何软硬兼施的要求;比如季一唯偶尔会失神,她要叫好几声才能唤回他不知飘到何方的思绪;比如季一唯偶尔会出门,却不说原因,甚至发生了彻夜不归的状况。
这就有点严重了,在季一唯长达三十岁的生涯里,除了当兵、远足以外,他都会回家睡觉。
苏嘉学就这个事情跟季一唯谈过好几次了,但季一唯他不愿说假话,却也不愿把真话告诉她,于是每一次都顾左右而言他,或者索性闭口不言。
只是苏嘉学看着季一唯的眉头越皱越紧,连在梦中都无法舒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嘉学绝对是个追根究底的人,这件事情事关她最在乎的季一唯,季一唯不肯告诉她,ok,没问题,她自己找原因。
于是在一次季一唯人不说理由出去后,苏嘉学上了一辆出租车跟了出去。
这个出租车司机显然很没有跟踪天分,生怕跟丢了,跟得紧紧的,两辆车不过十几公分的距离,只是季一唯正心烦意乱着,竟然没有发现。
季一唯的车子开进了一家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之后搭电梯上去。
苏嘉学确定他的楼层后,等他一进电梯门,就飞快地按了旁边的电梯,她的运气不错,没等一会,这扇电梯门就为她打开了。
八楼一到,电梯停下,她没等电梯门彻底打开就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刚好在转角处发现了季一唯的身影。
她压低特意准备的鸭舌帽,又调整了一下太阳眼镜和口罩的位置,确定季一唯与她面对面也认不出她后,继续往前冲,一点也没有跟踪者的自觉。
806号房,季一唯在这扇门前停了下来,他的表情有点纠结,犹豫了好一会才敲响了房门,苏嘉学屏住了呼吸,不知不觉地放轻了脚步,继续靠近。
大概过了十秒钟,房门打开了。
苏嘉学如遭雷击,呆愣在当场,脑子里下起了雷阵雨,轰轰作响。
即使隔了十二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照样是记忆中完美无瑕的五官,眉宇间多了点岁月赋予的通达和理解,美得令人炫目,那是苏嘉莱。
苏嘉莱剔透的目光随意地往苏嘉学的方向望了一下,即使知道自己作了万全的准备,即使知道十二年后自己变化巨大,就是面对面,毫无掩饰地站在对方面前,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但苏嘉学还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一直到听到了清脆的关门声,苏嘉学才重新抬起头来,她怔怔地望着这扇雕刻着漂亮图案的房口,眼神里流露出不解和痛苦。
姊姊回来了也没找她,好吧,反正她也不稀罕,但是姊姊找了季一唯,季一唯还瞒着她经常来见姊姊,怪不得最近季一唯心事重重,原来都是因为姊姊。
姊姊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十岁了,己经懂得很多的事情,她知道季一唯喜欢姊姊,因为他会时常看着姊姊的背影发呆,他会因为姊姊的一个笑容而失神,他会因为别的男生靠近姊姊而怅然。
十二年了,自从姊姊离开后,季一唯再也没有对任何人动心,不管多漂亮、多优秀的女生向他告白,他也只是淡淡拒绝,没有任何交往的意向,因为他心里只有姊姊,他一直在等她。
这是苏嘉学一直在逃避的事实,然而现在这个事实赤luoluo地浮现在了水面上,让她连逃避都做不到了。
姊姊回来了,季一唯一直在等的姊姊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对季一唯来说,这是最圆满不过了,他的等待有了回报,他会跟姊姊交往,会跟姊姊结褥,说不定两人会一起离开苏宅,另筑爱巢。
再也没她苏嘉学什么事了,什么一辈子在一起,都是她在异想天开,在作白日梦而已。
可能最成熟,最理智的做法,是她现在转身离开,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季一唯一样,在季一唯和姊姊结婚的时候送上祝福。
可是她不甘心,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什么自尊、什么善良都是妥协,都见鬼去吧,她苏嘉学从小就是小恶魔,从小就不是好孩子,她也不想做什么好孩子,她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苏嘉莱已经夺走了她对于一个姊姊的喜爱,凭什么可以把她赖以生存的季一唯也夺走,她绝不允许!
既然不可能伪装风平浪静一辈子在一起了,那么就孤注一掷吧,再微弱的希望也要争取,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苏嘉学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这扇门却没有任何动静。
夜晚总是冷的,那寒意跟无孔不入的虫子一样,沿着裤管,沿着袖管一路往上钻,冻得血冷了,心也冷了。
她掏出了手机,打电话给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联系的人“陈鸣,帮我一个忙,不然我就把你对我做的事情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