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进入每周一轮模拟考试的冲刺阶段,师生每天在“卷山题海”中挣扎,我们机械地重复着:发卷+监考+评卷=分数的这个既简单又复杂的公式,简直有几分疯狂。我拿着试卷没有表情地走进教室,看到孩子疲惫、无奈、迁就、麻木的微笑,心就一阵疼痛。“减负就是加正”这句学校里老掉牙的话,听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今天又有个女孩子说起。虽然是自言自语的玩笑,我今天却感到特别刺耳。好像“减负”成了中小学生的专利,老师成了“加正”罪魁祸首,不公!不公!该“减负”的难道仅仅是学生?老师其实更艰难。
学生最不喜欢老师手中试卷,可老师比学生更讨厌,说句心里话我看到一大堆试卷就想哭,教两个一百多人的大班,学生做90分钟的试卷,老师从出题、评分到试卷分析,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的连续奋战,我们投身那“战火”之中已经身不由己,谁占了谁的时间心里还有十二分的不满,辛苦、劳累真的不是勉强,而是争着抢着也心甘情愿,给自己“减负”连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字眼。
实话说,中学生监狱式生活苦不堪言,他们背负社会、家庭、学校三座大山,精神已经达到最大的“弹性限度”这早引起社会此起彼伏的呼喊。而给这一体制相配套的老师绝对不是矛盾的对立面,应该是矛盾的统一体。老师们工作的、经济的、精神的、生活的重负,也叫人触目惊心。肩膀上挑着几代人责任,早已步履蹒跚。我早想大呼一声:给老师们也减减负吧!
老师对自己的学生爱之深,望之切,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东西统统教给学生,他们是最凭良心的一个群体:杨老师是个“单条腿”麦收季节天不作美,机器发挥不了作用,正赶到毕业班学生报名,他一直把学生的事做完才回家,可老天不领那个情,大雨没完没了下了几天几夜,他家麦子都在麦穗上长出了芽。无奈,谁叫他是毕业班的班主任?他苦笑着说:“耽误麦子是一季子,耽误孩子可是一辈子啊!”周老师发高烧还在坚持改试卷,同事劝说:“你去医院挂一针吧。”他说:“我改完再说,这个分数不出来,参加竞赛的学生就定不下来。”
单老师五一假期里,正在给参加竞赛的学生补课,女儿哭着找到教室:“奶奶去世了!”他说:“我讲完这两个题再说。”他几次离开教室几次又回去布置作业,仅仅回家一天,就又来到学校。
老师们就这样无怨无悔的干着,从来没奢望过“减负”就想多上两节课,惟恐漏掉一个知识点。如今各级教育主管,仍念着最原始最简单的紧箍咒,巧立名目,无休止的评比,月考给奖金挂钩,期考给聘任挂钩,跟踪测试评比末位淘汰,谁还能潇洒走一回?谁不顺应应试教育的指挥棒,谁就失业,丢饭碗。面对如此残酷的竞争局面,老师都成柳宗元笔下的小蝜蝂,实在不堪。老师要是神仙就好了,可以呼风唤雨,可以七十二变。国家法定节假日毕业班的老师,谁不想看看祖国壮丽的名山大川,也只能在电视上,看到那热闹的旅游场面。他们决不是“末位淘汰恐惧症”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感。
自从小城里出现了孩子被杀害的大案以后,班主任都得了“学生事故恐惧症”王老师班里学生在家被爸爸打了,离家出走,家长来到学校哭闹得天翻地覆,老师两天两夜没吃没睡,又急、又气、又怕结果大病一场。王老师病了,李老师代三天班主任,正好赶上两个孩子打架,其中一个本来精神就不正常,又受点轻伤,家长是街上做生意的痞子,把罪过强加在老师头上,来到学校抡起木棍就把代理班主任李老师打了一顿,又把学校告上法庭,虽然经过8个月的马拉松调查取证,虽然那个家长受到惩罚,可李老师整整受了8个月的精神折磨。
别看到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严厉目光,别看课堂讲的大义凛然,其实老师有很多无奈,张老师50多岁了,去年进中高,条件硬梆梆的,夜里像作贼一样给主管领导送礼,因不懂行情,礼物薄了点,看到那一张无私铁面,哭了一路,他狠心花了3000块,结果他又是靠边站,老人抱头大哭,据成功人士实言:“没有5000过不去”老师们现在一听评资称就双腿打颤。按教育界的行话这就是“职称恐惧症”
老师除了工作的三大恐惧症,还要上养老,下养小,一根扁担挑两头,没势又无权,一月工资千把块,七扣八扣最多拿到七八百,老人生病要钱,孩子上学要钱,油盐酱醋要钱,集资房子要钱,评论文要钱,评职称要钱,自学考试要钱,数不清红白人情份子礼要钱,钱!钱!钱,步步都要钱,不禁觉得一阵阵手头发紧,脸上无光,心里负担如磐石,出气没有一口是坦坦然然。这都是一堆大实话,你看看老师真的很难很难!
老师还担任家庭里的八大员,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家务、孩子、老人“衣食所安”备课、上课、改作业,应付学校各种面子工程,准备参加各种考试。有时那句话重了,急躁一点伤害了孩子和家长,还要批评、鼓励、好言相劝,红脸、黑脸都要扮演。学校领导要巧立名目乱收费,钱是从老师手里走一遍,可你不小心收了假钱,或是遇到捣蛋的学生钱少了错了,别摆理,只有自己掏腰包偷偷自认倒霉。挨家长学生的骂由老师们扛着,好处吗,靠边站去!老师也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和难言。
我曾多次写文章为孩子喊“减负”今天我不是为老师叫苦喊冤,他们看到自己亲手培育的累累硕果,所有的负重都格外甜美;也不是“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掂掂我们肩上担子,而是想让社会尤其是家长和孩子理解我们的老师,你们不是“减负”功臣,我们不是“加正”罪人,而是一群默默无闻无私的奉献者。
老师有句口头禅:“教师像把盐,无职也无权,人人离不了,就是不值钱。”假如没有盐给人类调出这最基本的一味,你品品这世界还有什么味道。教育者肩负着祖国民族的的希望,责任重大,祖国的强大需要科学、知识和人才,没有教师的奉献一切不会实现,所以我们不敢懈怠,苦了累了我们无怨无悔、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