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硬着头皮与之对望,越看越觉得那双黑眸深不见底,让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两道心思各异的视线相交,默默无语,久久地缠织
所幸没过多久,男人便再次发出低沉嗓音,一字一句地对女孩说:“我愿意帮你挽救令尊留下的工厂,对此我只有一个条件。”
“是!原先生请讲。”顾沁朵立即正襟危坐,打算洗耳恭听。
“我希望顾小姐能够答应做原太太。”
女孩这个时候的反应很有意思,她倒抽一口气,原本迷惘的水眸突然睁大,略显憔悴的小脸上写着三分错愕、两分惊奇、一分迟疑,还有更多的内容,他一时还看不太分明。
这么多的表情,一时间全部出现在这张略显稚气的精致小脸上,使她整个人瞬间变得生动而有趣。
原圣成看在眼里,表面不动声色,上扬的眉峰却泄露了他的愉悦。
顾沁朵费解地想着他刚才说的是,原、太、太?这是否可以理解为,他这是在变相地向自己求婚?还是说自己一时耳鸣听错了呢?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清了清嗓子,小心谨慎地朝他确定“呃能不能请问,是做哪位原先生的太太?”
“当然是我。”仿佛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轻易地让那张扑克脸出现裂缝,她听到他说:“我父母亲伉俪情深,感情很好,有机会我会带你去看他们的。”
顾沁朵被窥测到心中所思,窘迫万分,脸上乍红乍白的很是精彩。
这次他就没有错过,女孩脸上那些方才看不分明的情绪,在这瞬间统统转化为了释然,他甚至看出她悄悄地吐了口气。
看来很顺利,于是他也跟着松了口气,顺便提议道:“顾小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有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谈,但我希望能够尽快登记。”
顾沁朵愣了好几秒钟,才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视线从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孔上移开,她的神色有些幽远,飘浮而无着落,最后漫无目的地眺向窗外。
此时冬阳正好,四周寂静,如此和谐,令她想起每年一到冬天,乡下的稻子收成之后,田地就会摇身一变成了花田,可是从高楼这处看过去,是看不到花田的,只能远远地看到一大片冬季天空,不算太蓝,也不会过于灰暗,只是有点陈旧,就像一幅年代久远的画。
其实有些事和人也像这片天空,总是隔着千山万水,隔着阴阳两端。
顾沁朵眨了下眼,逼回闪烁的泪光,目光淡淡的,重新投向一直耐心等待自己答复的男人身上。
见她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令原圣成顿时生出一种感觉,彷佛刚才出现在她眸底的伤感和落寞,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聪明的女孩,她在伪装,并以这种伪装来保护自己。
“原先生,我我还有点问题想要问清楚。”小脸满是认真地望着他。
原圣成神情幽邃,眸子直勾勾地凝睇着她“顾小姐请说。”
“我们的”顾沁朵尽量搜索着合适的措辞,虽说“婚姻”或者“协议”如今在她看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她知道,有些话一说出口,从此便再无退路,又咽了口口水,她硬着头皮说:“登记的事可以晚点吗?原先生,我觉得我们彼此间还不了解”
“我会尽快让你了解我,至于对你的了解”他盯着茶几上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他的话令顾沁朵一头雾水,他的意思是他在此之前对她彻底了解了,还是说他根本没那个闲功夫去了解她?
视线好不容易才从那张精彩的小脸上转移开来,男人誓在必得地微微一笑“在我们登记结婚后,我会着手进行对玩具厂的投资和重组。”
顾沁朵知道自己再无退路,深深呼吸道:“您是代表英华银行对我们工厂进行投资吗?”
原圣成优雅摇首“不是,这属于我的私人投资。”
若是这句话被外人听到,定然会大跌眼镜,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玩具厂,竟也能入原先生的眼,要知道,外头有多少知名大企业哭着、盼着寻求合作啊!
顾沁朵哪会知道这些,只觉这人居心叵测,可又不知道究竟叵测的是什么,只得干巴巴地又敷衍了几句。
最后,他站起来,朝她伸出右手,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隐蓄着一种跟权利或职位相匹配的威严感。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哦好的,原先生,再见。”顾沁朵飞快地站起身,向他鞠了个躬而不是与之握手。
男人目送匆勿告辞离去的纤细身影消失在门外,瞇起眼睛,看了看伸在空中被冷落的右手,转过头看着窗台上的绿色盆栽,翠玉一般的叶子上阳光点点,像是匍匐着一个调皮灵动的小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