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力,一个昏迷,丢下谁,就等于宣判那个人的死刑。
即便布下结界,也不能百分百保证留下的那个人的安全。一旦结界被击破,里面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他们只能三个人一起前进用步行的方式。
如果不是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段阑生就可以带着生死未卜的殷霄竹快点回去求助了。每拖延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招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陆鸢鸢清楚这一点,可她无法开口让段阑生别管她、直接走。
人都是惜命又自私的,她做不到舍己为人,无悔地赴死。
一天下来,陆鸢鸢的膝盖越来越疼了。而且,走了太多路,双脚水肿,原本合脚的鞋履开始磨脚。脚掌似乎已经起了水泡,磨出了血,罗袜都黏在了脚后跟上。然而,只要她稍微停下来,歇一歇,很快就会被落到后面。故而,只能搓一搓腿,忍着痛,就咬牙跟上去。
此后两日,他们都在赶路。
来到第三天的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们在山谷中寻了一个树洞歇息,洞中却已经有了生火的痕迹,里面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蜀山宗袍的青年男子,他相貌端正,清正持重,正在打坐调息。
正是齐怅
这还是陆鸢鸢三人走了一路碰到的第一个活人。
齐怅睁眼,望见他们,也露出惊讶的神情。看到段阑生背着的殷霄竹,更是一凛,立刻让他把人放下来。
只可惜,以齐怅之力,也探不出殷霄竹昏迷的原因。
陆鸢鸢讲述了他们相遇的经过。
“我知晓了。”齐怅收回手来,虽然情况不明,他还是安慰两人道“你们无须太担心,大师姐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只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等天亮后,我们可一同御剑,这就不用慢慢走”
他说着说着,突然,树洞外传来一阵巨响。他们所在之处不断震颤,山石轰轰滚落,跟地震了一样。结界也出现了动荡。
这几天在浮屠谷待过的人,多多少少都应付过邪祟的袭击。可阵仗这么大的还是少见。三人脸色微变,立即出去查看,就看到浓雾中,有两个巨大的影子在撕打。
陆鸢鸢一看,就了然了。灵宝秘境本身就是一个大型养蛊场,动不动就有妖魔为了争夺权力和地盘而开战。他们这是碰上现场了,而且,正在对打的两个妖怪,实力都不容小觑。
段阑生蹙了下眉,观察片刻,说“它们没注意到我们。”
齐怅当机立断“说得对。我们没必要插手它们的争斗,先离开这里。”
陆鸢鸢赞同极了。那种吨位的东西在打架,稍不留神就得被碾成炮灰了。避战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战场的瞬息万变就在于难以预料。当他们带着昏迷的殷霄竹走出树洞时,突然看见附近的草木都折断了。一团庞然大物,轰然朝他们砸来
轰砰
栖身的树木碎成了渣渣。千钧一发的危险关头,段阑生与齐怅同时布下结界抵挡。气浪太强,尘埃扬起,只有将剑插在地上,才不至于被吹飞。
不知多了多久,震荡终于消失了。等尘埃落定时,他们终于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
方才,那两道结界的法术,竟不约而同地冲向了殷霄竹。
而在第一时间都没有被他们选择的那个人,已经随着坠落的树木,消失在了滚滚的冰冷河水中。
陆鸢鸢有时候都很佩服自己的生命力。
她被那阵气浪击中的时候,宛如当胸被踹了一脚,掉进了水里。
可她没有淹死。
她在湍急的河水里浮沉,慌忙中抱住了一块浮木,不知被冲了多远,又被撞了许多下,始终没松过手。逐渐地,感觉噬人的的河水似乎变慢了,两岸也变窄了,估摸着自己力气很快要耗尽了,才孤掷一注地松开浮木,挣扎着游向岸边,攀着垂在水边的藤蔓,奋力爬到岸上。
身子已经精疲力竭,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了。在岸边瘫了片刻,她白着脸,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来到了浮屠谷中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目之所及,荒寒无人。
陆鸢鸢抱住胳膊,望着河水,沉默半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前段时间,她经历了两个副本。可能是走运吧,最后都是有惊无险、曲折但完美地通过了考验。她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可还是有些沾沾自喜,觉得患难见真情嘛,自己的努力没白费,总算在段阑生心里有了一定分量,可以做控制这段关系的上位者了。
但事实上,经过这几天,傻子都可以看出来,刨除掉识海里的催眠作用后,现实里的段阑生对真正的她的关心,在他对大师姐的关心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说得难听点,在段阑生心里,殷霄竹和她的差别是天和地。一个是当年收留他、出言留下他、从不曾鄙夷他的恩人与白月光。另一个是才认识了不到半年的可有可无的普通朋友。
平时感受不到差距,一旦遇到抉择的时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取舍。
陆鸢鸢静了一会儿,复盘自己近日的一举一动,心中久违地涌上了一丝淡淡的难堪和尴尬。
倒是和情情爱爱的无关,她早就接受了自己在这本书的感情戏里是个炮灰的事实凡是沾了女主的男人,必成炮灰。
而且,平心而论,齐怅第一反应是救殷霄竹,有错吗当然没有。殷霄竹可是他的大师姐,二人同出一门,感情非她一个外门弟子可比。
段阑生第一反应是救殷霄竹,有错吗也没有。
如果他们知道危急关头,两个人保护的都是殷霄竹,那么,会不会分一点眼神给她
也许吧。
她的难堪,只源于她是个内心特别要强、不喜欢拖累和麻烦别人的人。这和她为了其它目的而装弱小是不一样的。
不管活了几世,一路上厚着脸皮当累赘,都是会难堪的。
自以为已经稍微在段阑生身边有一点分量了,又马上遭到打脸,就更难堪了。
不过,这一盆冷水也算是泼得及时,让她审视了自己目前有几斤几两,能适当地调整心态和接下来的计划。
陆鸢鸢往手心吁出一口热气,闭了闭眸。
在河里的时候,她的鞋子已经被冲走了,只剩下袜子。因为出血,罗袜都黏在了脚上,湿了水都还没松开。
陆鸢鸢皱起脸,慢慢地以手指压住黏死的血痂附近,一寸寸地撕下脏兮兮的袜子,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脚底,忍不住疼得掉了眼泪。
这时,她听见后方的树丛里,传来了沙沙的响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