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心中惊悸,赵瑜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张貌似蠢笨,实则精明的脸“明府,”他问道:“大哥究竟许了多少好处,让你如此助他污我?”
“不过是好吃好睡,酒肉女人罢了!”章渝嬉笑道,并没否认赵瑾指示他借机构陷赵瑜。
“哈哈,明府可真是知恩图报啊只可惜你为大哥尽心尽力,他却暗中害了你的性命。明府你为寨中做事,本是极机密的一桩事,却数日内在两浙传得沸沸扬扬,明府可知究竟是谁人走漏?”
“大郎信我重我,为了留我才出此下策。小人虽是因此有家难归,但大郎的厚意还是铭感于心的。而且”章渝笑容转冷“就算小人入伙寨中的消息没传扬出去,到了招安时,二郎你可会依诺留下我的小命?”
赵瑜眯起眼睛:“明府何时明白的?”对面之人不是蠢货,虚言伪饰反会让他小看了。
“当日大郎来牢中时,吾便已知晓。大当家若受招安,顶死一个巡检。这等芝麻小官,只要吾复任,一句话就能灭去满门。破家太守、灭门县令,可不是说着玩的。为防吾日后报复,当然要事先斩草除根。若我是大当家,也不会笨得去守诺。”
“明府既知日后必有一死,当初为何又会答应下来?”
“如不应下,当时便是死,不若从命,好歹活到现在。”章渝幽幽一叹“吾自负聪明绝顶,却没有杀身取义的胆子。如今只能多活一日算一日,走得一步算一步了。”他扭头对赵瑜,双眼阴冷,脸上却堆出笑来:“到底比不上二郎你,事事前瞻,步步谋算,凡事皆在掌握中。浪港寨今日能如此兴旺都是二郎你的功劳啊!
赵瑜低头喝茶,避过章渝的视线:“明府谬赞了。寨中能有今日,多是父兄之力,我可不敢称功。”
呵呵笑了两声,章渝转过话题:“不知二郎而可曾看过悬丝傀儡?吾当年”
“明府”赵瑜一口打断,面上微怒:“虽然这几年寨中谋划多出于我,但拍板定案还是爹爹,只是各有分工,几曾把爹爹、大哥当傀儡来耍过?!”
“二郎莫怒,二郎莫怒,却是小人说错了”章渝连连摆手认错,但脸上却无丝毫歉意,他笑着:“不过,单看去岁寨里出兵攻打县城,二郎你从中出力良多,不由得不让人误会。”
“提议是我,出战的也是我,但做决断的可不是我!”赵瑜嘴上兀自强辩,暗中却心念万转,‘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拍板的是大当家没错,但说服大当家的却是这个啊!”章渝拿起账簿轻轻摇着,笑道“二郎你看,这事又绕回来了。”他一页页地翻着账簿,摇头而赞“吾历任地方十余载,元和、太和注1烂熟于胸,会计之术可称得上是行家里手,但如这等连一文钱也挑不出错的账簿,小人可是第一次见。
不过”
他把账簿放回几上,在封面上一下下地拍着“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就因为做得太漂亮了,反而显出假来。大郎同我说过,浪港寨起兵做反,是盐入减少。按帐中记载,去岁的确是比前年少了四成,如果只看账簿的确挑不出毛病。但偏巧去岁吾看着海上来来往往的私盐船眼热,使人从衢山偷师,学着在盐场中开了几片盐田,这私盐的买卖倒也知道一二。”
不让赵瑜辩解,他一句快过一句“天下人口亿万,哪个月不耗盐百万?岂会因为昌国多上几十顷盐田,就会让盐贩不去衢山买盐了。这少去四成的盐入,近万贯的钱钞,到底去哪儿呢,还用小人明说吗?”
“没错,”赵瑜一口承认“为了让爹爹同意出兵,我是做了些手脚。”既然老底都被揭了,也不必再强辩。在他看来,章渝抓了他的把柄,不去通报赵瑾,反而当面摊牌,定是有事相求,用来做交换的。既然如此,就等着这章知县的下文好了。
“不仅仅是盐入,吾这县中诸僚佐的家产也少了近半,多是金银之类,加起来,恐怕也有万贯吧?”
“大约八千贯。”赵瑜也不讳言,直接把底亮了。
见赵瑜说得坦诚,章渝点头笑道:“所以说,这一仗完全是二郎你推着打的。不过,为何二郎你坐地搂钱的买卖不干,偏偏要做造反这门断头生意,小人却一直想不明白。若说是要招安做官,小人本是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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