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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看赵武,却发现那张阴森笑脸中隐含着的讥讽和戏谑。朱聪心中的慌乱因而更甚,赵瑜既然能抢前一步,瞄上了疍民,那也绝不会放任福建海盗们在他手下串联作祟。赵瑜若是有心,把八家福建海盗分化收服也是轻而易举。
朱聪计算着自己能掌握的兵力。‘两百?不!’他轻轻摇头,‘只有四十!’那一百五十个从广南招募的新人并不可靠,朱聪实实在在能把握住的,就只有四十名三年前与他一起从老家逃出来的至亲。就凭这点人,在衢山军中怕是连点浪花都掀不起。
‘怎么办?’朱聪想着。‘还能怎么办!’他冷笑,‘既然现在无法对抗,就暂且作条听话敢斗的好狗罢!机会总归是会有的!’他有耐心,他有的是耐心。
与朱聪不同,其他的海盗头领就没那么多心思,当听到赵瑜前去探视受伤的疍民,虽然各自心中不以为然,但都放下心来。既然赵大当家连那些只出了一点力的贱民都照顾到,他们这些郑家死敌自然也不用担心会被秋后算账,还是安安心心的等着赵二郎的发落好了!他们这样想着,厅堂中紧绷的气氛也因此一下松弛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门外传来,这脚步声虽快却稳,记记踏在众人的心口。赵武闻声,便当先站起,海盗首领们慌忙跟随。只觉得一道烈风卷入厅中,厅堂内的火光一阵摇摆,人影随风,一个矮壮的年轻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黑肤圆脸,个矮体壮,正是传闻中赵大当家的样子。
赵武领头,众人齐齐拜倒:“拜见大当家!”
“哪能如此大礼!”赵瑜大叫,忙上前把人一个个亲手扶起。
一番喧嚷,各人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赵瑜大马金刀坐在上首,笑道:“在下方才去探视与郑家作战而受伤的疍民弟兄,却劳烦各位兄弟久候,实是过意不去。还望勿怪!”
“不敢!不敢!”听得赵瑜此话,海盗们再次跳起,连声逊谢。
“坐!坐下来说话!”赵瑜说着。见海盗们依言坐下。他又道:“那些疍民虽属贱籍,但毕竟与郑家厮拼过,出了力,也流了血,对我来说,这样的人就是自家兄弟一般,若有个损伤,我当然要探视一下。今日一战,疍民们死伤甚众,尚幸我此行带来的郎中的医术还算过得去,倒也救回了几个。”
海盗头领们面面相觑。今日一战,死伤的大半是冲杀在前的疍民,他们各家嫡系的伤亡都只有寥寥十数人,却不知赵瑜是不是在讽刺。但朱聪却是满脸的感动,腾地站起,抱拳赞言:“大当家仁心爱人,连那些贱民都照拂有加,实令俺们感佩万分。”
“对,对!感佩万分,感佩万分!”得朱聪提醒,其他头领也连连点头,齐声附和。
赵瑜哈哈一笑,看起来被拍的十分开心。他拿起身前桌案上的酒杯,自行斟满,举杯向着众人“今日我和各位兄弟大仇得报,再值得庆贺不过。诸位,且尽此一杯。”
众人一齐举杯:“恭喜大当家大仇得报,多谢大当家为我等报仇雪恨。”一饮而尽。
赵瑜放下酒杯,目光迷离,叹道:“大仇虽报,却没能如愿以偿。我当年曾立下誓言,要把郑九千刀万剐,以报父母兄长之仇,只可惜今日郑九虽死,但想剐他却做不到了。”
朱聪出言相劝:“大当家何须如此,郑九在寨门上被炸得粉身碎骨,不比千刀万剐更痛快吗?”
赵瑜点头而笑“说的也是!”他再举杯“来,我们再喝!”
酒过三巡,人人皆有了些醉意。
赵瑜停杯不饮,双眼一扫堂前众人:“现在郑九已死,也算了结了桩心事,只不知诸位日后有何打算?”
海盗头领们互相对视了几眼,起身离座,在厅中跪倒,齐声而道:“愿为大当家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