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长老正色道:“听羽,群言堂可不是一个让你说梦话的地方。”
听羽拱手作了一个礼,道:“我绝没有亵渎神灵的意思,请少华长老明鉴。”
“在青丘一族存亡之际,我们需要大家同心协力共赴族难——这一点,想必听羽你明白,”少华长老道,“听羽,实话实说。”
“有一次,终于让我看到了‘呵呵之鸟’的样子,她轻盈漂亮,长着一身金色的羽毛,她一直飞呀飞,领着我一直跑呀跑飞,”听羽道,“她一直飞向北方,我追赶了几千步,可惜还是赶不上她。”
“就这些——”少阳长老道,“听羽,你现在能找到它吗?”
听羽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能。它一定会再来的。”
“一派胡言。”少阴长老的脸涨成了苦杏的颜色。
“要是它不再来了呢?你也能找到它吗?”少华长老问道。
听羽点点头,又摇摇头。听羽有点不自信了。
少华长老和少阳长老对视之后,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巫徒收拾了抵押财物的簿册,朝着听羽的祖父轻声道:“寿者——可惜了一顶破草屋屋顶。”
祖父默然不语。听羽倔强地站着。
三位长老耳语片刻,少华长老刚要宣布群言堂的结果,匆匆赶来的巫师道:“三位长老,听羽说的或许没错。本巫师一直在查阅本族典籍,终于发现其中好几次提到了‘呵呵之鸟’的名字——‘呵呵之鸟’确实会发出呵呵的叫声,它们之中也确实有满身长着金色羽毛的鸟儿。”
巫师将手上典籍中记载‘呵呵之鸟’的几处地方指给三位长老看。
“可是这也证明不了听羽说的是正确的。”少阴长老道。
“三位长老,关键是,我们也证明不了听羽所说的是不正确的。”巫师道,“可以让我问问他吗?”
三位长老均表示可以。
巫师问道:“听羽,你真的见到过呵呵之鸟?”
“是的。”
“你完整地记得它的样子吗?”巫师道,“包括呵呵之鸟的冠、喙、身体,大小等等,尽量说的详细点。抬起头来,对着心盲神起誓。”
一直低头的听羽终于可以抬起高昂的头来,面对着三位长老和巫师说话。
就在听羽抬起头看到前方的刹那——在他正前方头顶上,出现的是青丘一族的心盲神——听羽一时呆住了。之前,听羽这样的耕人是没有机会看到心盲神的样子的。
“听羽!”少华长老道,语气十分的严厉,“不得亵渎了神灵。”
“‘呵呵之鸟’,”听羽自顾自道,“‘呵呵之鸟’,就是这个样子!”
“你疯了,一个耕人的后代,敢如此亵渎青丘一族的神灵,”少阴长老道,“战士,给我拿下。”
顿时,七八个战士一拥而上,瞬间将听羽死死地按倒在地上,听羽拼命地挣扎着,因为这七八个战士聚集的力量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放开他。”少华长老道,“群言堂人人平等,如果听羽真的亵渎了神灵,再治罪也不迟。”
战士于是放开了听羽。
“听羽,你坚持自己的话吗?”巫师道。
“是。”听羽或许不知道,他只回答了一个字,需要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
听羽的祖父还是没说话,可是两行浊泪无声地爬下来——他可是明白这个‘是’字的分量,如果听羽不能证明自己说的话正确无误,将被认定为亵渎神灵行为存在,那听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跳入熊熊燃烧、彻夜不歇的火塘,以身殉神灵——心盲神。
“草草地剥夺听羽的生命,我认为不妥,”巫师道,“神灵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头顶。”
“难道任由听羽亵渎青丘一族的心盲神?!”少阴长老道。
“这是个问题,”少华长老道,“现在很难确定听羽说的话是假的——如果是以往,我绝不手软——可现在,难题就摆在大家的眼前,万一听羽说的是真的呢,那我们岂不成为青丘一族的千古罪人!”
“‘呵呵之鸟’是确实存在的,那么,找到‘呵呵之鸟’,就可以找到呵呵之羽!”少阳长老道,“似乎相信听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右长老,”少阴长老道,“你也认可一个毛孩子的胡言乱语?我看,青丘一族的灾祸就是大不敬引起的,是心盲神在惩罚我们。”
“你——”少阳长老欲言又止。
“三位长老,本巫师有一个折中之法。”巫师道。
“请说。”少华长老道。
“让听羽出发往北去找呵呵之鸟、呵呵之羽,”巫师道,“留寿者在心盲神邸侍奉心盲神,无论结果如何,都有一个交代。”
“此安排甚好,”少华长老道,“少阳少阴两位长老,以为如何?”
两位长老道:“但凭少华长老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