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风小楼,西门少昊来到大厅后的“琰宫”“琰宫”是西门少昊的书院,
也是他召见臣子之处。若非极重大之事求见,否则,他多在此与要臣共商要事。
埋首书案的西门少昊,全神贯注地查閱着各分支部门所送来的案牘。
一身粉紫的娇小身影悄悄地移近“琰宫”半掩的书房门口。
双手一掩,捂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顽心大作的她,集肺活量于一气,正打
算开口喊声吓人不料里头的人已出声,先发制人。
“小表,若不想再挨左护法一掌的话,勸你还是打消念头。”
提到左护法,西门少钰即有如洩了气的气球般。讨厌!提到那木头人,自己就
满肚子怨气!上回自己一时兴起,想吓吓大哥,岂料,目的没达到,倒让里头的左
护法误以为是刺客,狠狠地击了她一掌,震得她五脏六腑全移了位不講,屁股如今
还疼着呢!
虽说左护法事后已向她道歉、陪不是,不过,她还没決定“要”原諒他!
甩甩身侧的大袖衫,挥走两旁的丫环们,西门少钰两手交握于背后,挺着胸、
缩着背,大摇大摆地跨过门檻。
“小表、小表!人家已十六了,大哥还如此叫唤人家。”
西门少钰佯裝不满地嘟嘴低嚷,然,一对鬼灵精怪的眸子却?着屋內打转地搜
寻着待她寻不着那位大个兄时,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由指控地瞪着犹埋首桌前的
兄长“讨厌!大哥都是这样戏弄年幼无邪的少女吗?”
“喲!瞧瞧方才是谁说自己已是个小大人来着,怎么这会又成了个年幼无邪
的少女?”西门少昊头也不抬地调侃道。
“死不认帐”这四字可是西门少钰的看家本领呢!玩着自己的小指头儿,她
走向兄长“方才是方才,这会是这会。话是可以改的嘛!”然后双手一摊,覆在
桌面的文案上“大哥,钰儿好无聊──”美丽的娇颜犹带稚气,灵慧的瞳眸眨啊
眨的,好不惹人怜爱。
“真的好无聊嘛!”对兄长皱眉的表情彷佛视若无睹,西门少钰强调地加重语
气,脸上无辜的表情,让人见了,再大的气也没了。
西门少昊板着的面孔放柔了。“小凤呢?让她陪你玩啊!”他想起那位长相平
凡,长她两岁的丫头。
“她也有自己份內的事要做啊!总不能老缠着人家,再说──”她睨了兄长一
眼,打从爹爹过世后,大哥就不再陪钰儿玩了。”怯怯的语气饱含指责意味。
望着眼前小自己十岁的小妹,西门少昊不由得轻叹出声。不错,打从自己继位
这几年来,除了偶尔想起会前往探视居住在“璇院”的她之外,确实已无暇再像多
年前,带着妹子四处打猎、游玩;而从未见过娘亲的她,在爹病逝后,自己已是她
仅剩的亲人了。
冷若花冈岩的线条转为柔和。“今年秋季的狩猎,可愿与为兄的一同前往?”
“真的!”她已有三年未再参加秋猎的活动了打从爹爹撒手人寰后。
“愿意!岂会不愿意呢!钰儿只盼大哥别又违背信诺。”西门少钰提醒兄
长。因为兄长已空口说白话地让她失望了两回呢!
她攢眉蹙额的要兄长保証。
“行!我保証绝不再将你丟下。这会可让为兄的清静、清静?”西门少昊叹口
气地说,将压在案头的一双青葱玉手轻抬挪置一旁,打算继续自己尚未閱尽的文案。
“成!不过,钰儿心里头倒有个疑惑想请大哥解疑。这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传大
扮已逮着偷了宝刀的家伙,果真有此事?”
“嗯,是有此事。”终于将那对“押霸”的手移开,收回游移的心思,西门少
昊低首重拾被打断的工作。
盜匪耶!定是长得橫眉怒眼、一脸凶相的样子。搞不好还是个瞎了眼、瘸了腿
,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
西门少钰天真地揣测着,心里煞是好奇。她纤细的身子往桌后挨去,灵巧的眼
眸闪着諂媚“大哥,钰儿可否”
“如果你想小屁股挨揍的话,大哥没意见。”挥动的手不曾停歇,可温和的语
气里透着威胁。
“前往瞧瞧”四个字让她硬生生给吞下肚。旋转的身子扬起袖口下轻柔的丝帛
,西门少钰踩着闷闷的脚步,朝门口迈去。讨厌!都不理人既櫎─咦?
她发现在灰色大理石长桌的下方,有一团黑茸茸的毛发。这可引起她的注意了
,西门少钰眼睛一亮,转过身,她朝长桌迈去,蹲在黑毛前。
“雷火是不是无聊的打紧?”西门少钰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双眸紧紧盯着
地上那傢伙。
听那语气天啊!这纵观天下,也独有她!西门少钰!人人娇寵的娃儿,胆
耙对一只凶猛无比的黑豹提出这种邀请黑豹老兄,本姑娘想找你去玩。
哼!少惹我!“雷火”懒懒地斜睨扰它清梦的人一眼,又倒头呼呼大睡,摆明
它可没这份兴致。
西门少钰不相信地瞪大眼儿,哎呀!没想到自己这么没人缘,连它都不甩自己。
想到区区一只黑豹竟如此藐视自己,西门少钰掄起粉拳就往“雷火”头顶敲下
去“你这忘恩负义的傢伙!想当年,你奄奄一息的被大哥捡回时,好歹本姑娘也
去望了你一眼,没想你如此薄情”
一阵低吼算是它的回答。齜牙咧嘴的“雷火”猙狞地瞪着对自己頤指气使的娃
儿,半晌后,缓缓起身朝主人的桌旁踱去。而临去前的一眼,明白写着:再碰我一
下,要你好看!
眨了眨眼,西门少钰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抚着胸口,她怒瞪着吓掉自己半条小
命的傢伙。臭雷火!死雷火!吓死人不偿命啊!没事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大哥!你瞧瞧!雷火实在愈来愈不像样!竟胆敢如此吓坏钰儿。”她倒
最恶人先告狀。
“谁要你招惹它。”甭多想,也知是谁使坏。
炳!他两倒是一鼻孔出气。扁起唇儿,西门少钰挫折地起身,瞪了已蜷伏在大
扮脚旁的傢伙一眼,她伸伸腰“钰儿可是日行一善、做做好事,见它在这闷得慌
,想找它到外头透透气,免得他闷坏了”话中有意,意在言外。
西门少昊知晓他那妹子正拐着弯骂自己,不由得嘴角轻扯“你再逗留下去,
才真会闷坏了,我的好妹子。”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頁纸张。
唉,是啊!这里实在闷得慌,还是到外头瞧瞧有什么新鮮事,好让自己开心。
決定后,西门少钰开心地往门口急急踱去。然一对小脚尚来不及探出门檻,娇
小的身子已猛地让迎面而来的“銅墙铁壁”撞个满怀。
冲击的劲道令西门少钰顛躓的往后倾,屋內的摆设瞬间在她愕然的眸里形成了
倾斜狀态。
佛祖保佑!别又是我那可怜的小屁股。祈祷文方来到唇际,小蛮腰倏地被一强
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顺势往前撞向一片硬如銅壁的肉墙。
西门少钰虽逃过一劫,却也撞疼了鼻子。揉着发红的俏鼻,她“泪眼”盈眶地
低声咒骂着“该死的傢伙!是哪个猪头猪脑、笨手笨脚、橫冲直撞、走路不带眼
睛的笨”
“蛋”字倏地由西门少钰唇际逸去。抬眼的她,发现自己口中的“笨蛋”正是
左护法东方上智。
东方上智关注的眼神望向西门少钰。“没撞伤你吧,钰儿小姐?”冷淡的语气
倒与他眼中透着的担忧二字成了矛盾。
然而,西门少钰已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黑眸里不寻常的神色。此刻,她的
一双眼正紧紧地瞪着扶在自己腰际的一双手,惊愕地答不出话儿来。
瞧钰儿小姐一脸怪异的表情,东方上智循着她的视线来到──“呃,小姐恕罪!属下冒犯了!”
东方上智赶紧松手,但他这猛地收手令西门少钰又重心不稳,不过这会儿她可
有了心理准备,手一伸,她忙扶着一旁的门柱稳住后倾的身子。
挺直脊背,拍拍衣袖,西门少钰鼓腮地瞪着差点让自己摔个四脚朝天的男人,
“左护法平常都是这样走路的吗?”
就完,不容东方上智有反駁的余地,一个箭步,西门少钰推开堵在自己前方的
肉墙,嫣红脸地跑出去,丟下一脸愕然的他。
随着粉紫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东方上智收回视线,转身走向一脸带趣,
望着自己的西门少昊。
“少主!”东方上智上前拱手作揖。
“由方才瞧来,钰儿对东方兄成见颇深呢!”西门少昊扬眉。
“少主对小姐还不是一籌莫展。”东方上智与西门少昊可说是同吃一个奶长大
的。东方上智的父亲是东方輔;而西门少昊则是城主的独生子,而东方上智的
母亲是他的奶娘,因为文采蝶夫人纤细的身子没有足够的奶水来哺育她的孩子。
因此,他们的交情可说介于君与臣、兄与弟之间。所以,对于眼前这位迟了自
己几天出生的“西丘之城”少城主,东方上智偶尔也会不畏权威地调侃一番。
而提起那位打她呱呱落地,便让人拱如珍璧、捧在心口的宝贝,东方上智与西
门少昊不由地相视一笑。
“依我看来,是东方兄上辈子欠了钰儿,所以今生注定看她脸色。”话里透着
玄机。
东方上智扬眉地耸肩,算是对西门少昊带刺探的问话表示回答。
一身蓝衫长袍、黑色裤裝、外出打扮的他,长靴沾满了泥尘,显示东方上智正
从外头赶回。而他那张俊朗的面孔已隐隐带抹倦意,耳际两旁的尘埃说明此趟可是
长途跋涉。
“有消息吗?”西门少昊合上文案。他在此除了查閱案由不外─也正等着东方
上智的归来与他带回的消息。
“如少主所测,在琉璃谷附近,属下们发现数道陌生的足跡。”
“琉璃谷”是透明晶体的原产地,且是唯一的产量地。这种罕有的礦石只出现
在“西丘之城”数量稀少,他们开采它来当照明用,却有不肖份子当它是賺钱的
宝物。而最让西门少昊担忧的是“玥石”已近绝跡了!
因此,他更不能再让那些窥视它的匪徒们得逞,他得防止“玥石”被盜。“玥
石”乃“西丘之城”镇国之宝,代表“西丘之城”的精神,故举凡对“玥石”图谋
不軌之人杀无赦!
而当务之急便是找出这班匪徒。
“统领和右护法呢?”貫有的冷峻再度跃上西门少昊俊秀的面孔。
“爹与右护法已驻兵扎营琉璃谷,期望能捕获匪徒一班人!爹要属下传话
,请少主安心静待佳音。”
他就欣赏东方輔这点深谋远虑,行事果決不含糊。
嘴角带抹满意的笑意,西门少昊起身,?至桌前“很好!不愧是──”
“稟告少主!地牢的犯人晕死过去了。”獄卒仓皇地出现在门口。
晕过去?西门少昊额眉微蹙。
虽是粗茶淡饭,饿晕的逃邬却觉得今晚这一顿可说是自己有生以来,极具美味
的一餐了!
瞧她口里尚在嚼着,眼睛如同銅铃般紧盯着桌面的食物,深怕一眨眼它们就会
化为空气般消失。而她的一双手此刻正抓着两个生硬的饅头。
手忙嘴也忙的逃邬无暇顾及眼前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
嘴里的食物打断逃邬方才的话儿,令对面的西门少钰不悅且好奇地催促道。
“喂!你说你叫逃邬,再来呢?”囚犯的吃相让西门少钰不禁怀疑,若他将这
张橡桌给活吞下去,她也不会感到惊讶。
吞下口中来不及嚼碎的食物,逃邬望了趴在桌前,一对黑眸圆滚滚地?着自己
脸上打转的女孩一眼,看来,这烦人的丫头是不会让她好好吃完这一顿。
端起一旁的茶水“咕嚕、咕嚕”地灌了两大口。逃邬打算一边填肚子,一边
回答这丫头的问题。
“嗯,我叫席逃邬,今年十九,爹亲是风雷堡也就是往南行约莫半把
蚌月,有座城镇他在里头是个当小辟的,后来家道中落,一蹶不振,爹爹
和亲娘亦因此忧勞成疾一病不起,相继去世”逃邬在內心懺悔地祷告着,继续
又道:“无依无靠的我,本想投靠远房亲友,岂料却屢寻不着。千里跋涉之下,身
上财物早已散尽,无奈之下寻得一農舍,并以身上的华服与他们换取少许的食物糊
口保命。但是那把剑,它从不离我身,与我形影相随数年,是爹当年贈与娘的定情
之物!它对我有特别的纪念价值,我捨不得卖它充饥,所以一直留在身边”
喭下最后一口食物,发胀的肚皮令逃邬不舒服的皱眉。她接着道:“至于那把
弯什么刀的,确实是我在半路上无意间发现的!不过,如果早知那是把镇宫之物,
打死我我都不会去碰它的!就让它躺在泥地被土埋算了,也可替自己免去这项莫须
有的罪名。”
逃邬言下之意是指自己好歹也是个捡回宝物的大功臣。
西门少钰眨眼“如此道来,你可立了大功呢!”娇艳欲滴的櫻唇,唇角微微
上扬,眼眸带趣地盯着她。
喲!没想到这丫头除了一脸精致外,可也机灵聪明的很。“小姐言重!逃邬无
居功之意。”逃邬佯裝畏惧地拱手。腹部愈来愈明显的不适感令她额眉轻蹙。
逃邬望着对面细致的脸蛋“该说的已全部招出,信不信由你。”话儿却
是针对另一头的男人。
西门少钰这俏宝贝,担心大哥不懂逃邬的话,赶紧扯开喉嚨补上一句:“大哥
,他全招了,您信还是不信?”眸子未曾稍有转移。
西门少钰对眼前脸带污穢的傢伙是愈来愈感有趣。瞧他自己已经够娇小了
,他却更显瘦弱,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与大哥口中所谓的“坏人”简直大相迳庭!
想想,这宫中所见之人个个莫不高大剽悍,就连服侍自己的丫环小凤,也高出
自己几分,而他竟嗯,他“长”得也不像是凶恶之徒,不如
打着如意算盘的西门少钰不由得掩口偷笑。
南边的“风雷堡”?幼时自己倒与那席堡主曾有一面之缘。西门少昊望向男孩
,自忖地沉思着。
逃邬那身高贵的气息确不是一般平民百姓所能拥有。这傢伙若话中无虛假,真
是官人后代,那么,拥有“擎天”那样”把名贵之剑确也不无可能。再说“弯月刀”倘真是他无意捡回,倒也阴错阳差替自己省掉寻找此物一事。
“你的话,我暂且相信、不过,在疑点尚未澄清之际,不准你离开宫里半步-
-除非有我的许可。”严峻的冷眸射向逃邬错愕的黑眸“若让本少主发现你心存
异念、图谋不軌的话死!”一道寒芒闪过他的眼际。西门少昊唤来门口的仆役。“带他下去弄干净。”
西门少昊的宣判令逃邬愕然地忘了该有的反应,因为结果还是一样自己离
不开这里!
西门少昊独断的宣判根本让逃邬无从开口。走在仆役后头,懊恼的她由眼角瞄
到女孩在西门少昊的耳际窃窃私语,且一脸得意地望向自己这边。其表情说明她正
在打什么鬼主意,而此事八成与自己相关。
见西门少昊惊讶和皱眉的反应,逃邬心生不祥。猛地,一股冷意倏地由脚底直
癦发梢。
哎呀!这下可是淒淒惨惨、惨惨淒淒,惨无天日!现在除了得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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