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大人,对不起,那日在马车上,家人都在,我不便下车与你说话。”江抒猜想他可能是要提及此事,连忙道歉。
“无妨的,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朗莫轻轻舒了口气,善解人意地摆摆手。
只不过,望着她那张清丽面容的目光,却微微深凝了几分。
当日那辆马车,虽然并没有明确的标记,但看那档次,以及外面的赶车之人,他还是猜出了,那是叶相府的马车。
而江抒坐在那辆马车上,便多少与叶相府有些关系。
想到她将自己从东厂大牢救出来的那晚,在戎政府街灯市的时候,她无端地遭人劫掠刺杀。
想到那个被她称之为六妹的莽撞丫头管她叫四姐。
想到前些天带她去石景山游玩,经过这附近,听到路东边的高墙之内六部官员为福王就藩之事争吵的时候,她那么关注。
他才终于想起来,叶相府的嫡出四女,那个被皇上亲下圣旨指婚给福王的女子,闺名便叫做江抒。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所认识的江姑娘,那个沉静却又明朗的女子,竟然是个与别人有婚约的人。
当时得知这一真相,无端的失落过后,他本是打算,为了彼此都好,以后不再与她相见。
但没想到,当晚回到家中,一整夜的无眠都是她那挥之不去的明丽的笑容。
次日巡城的时候,便还是忍不住来了这距离叶相府所在的小时雍坊最近的宣武门里外街道和西长安街。
而此后的每日,更是潜意识里不愿再往别处,每次亲自巡视的都是这附近范围。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这么做,究竟是因为她对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情难以释怀,还是只是单单期盼能够再有机会看她一眼。
朗莫心中的波动,江抒自然不会知晓,感激地冲他扬扬唇角:“朗大人,谢谢你能够理解。”
朗莫微微摇摇头。顿了顿,轻声道:“还是叫我雁程吧。”
只是,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是一愣。
没想到自己在得知她的身份后,竟然还是忍不住要与她靠近。
江抒并未注意到他神情有异,随即淡笑道:“那你也叫我江抒吧,江姑娘江姑娘的,听着怪别扭。”
“嗯。”朗莫不太自然地点点头。接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稍作沉默道,“快回家吧,一个姑娘家独身在外,家人会担心的。”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自己毕竟是偷偷跑出府的,为免被老夫人知道后挨罚,江抒也不愿意在外面久留。
反正他那只被狼咬伤的手臂能够轻松抬落,应该已经没什么事了,等到自己禁足结束之后见面有得是机会。
道罢,缓缓转身,抬脚向着附近的西单牌楼走去。
但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朗莫微微有些压抑的声音:“江抒——”
江抒脚步顿了顿,轻轻转回头,含笑望向他,等着他开口。
朗莫略一迟疑,向前两步,轻声道:“我是想说,一个多月后的端午节,城东四十里外通州张家湾段的大运河上有龙舟赛,你要不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