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见寒逸尘,谭少华并不觉得意外,但她仍有点惊讶,因为她没想到他出选修法文!
“少华”寒逸尘的声音属于不高不低的男中音,一如他平易近人的外表。
谭少华惯性地回身,但她却忘了一件事。
只听见“噗!”一声,一片短暂的宁静之后,谭少华的大笑声又爆发了开来。
她忘了一件事!她忘了“睡觉”还在她头上,方才猛力一转,按照圆周运动定律旋转中的物体一旦失去向心力会沿切线方向飞去而“睡觉”正好不偏不倚朝切线方向寒逸尘的俊脸上飞去,四肢张得开开的,贴在他脸上。
寒逸尘是想叫住谭少华,怎知道天外飞来一“鼠”硬生生地贴在脸上,一时间只能像个不乃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偏偏那位“睡觉”大哥好像爱上那张脸在上面磨蹭磨蹭几下后又“噗噗噗”地爬上他头顶,将他平整的头发左搓搓右揉揉,弄了个它老大十分中意的样子后,大刺刺地窝在上面躺下来,继续做此被赋予这名字的“天职”睡觉!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谭少华笑得快瘫了!她蹲在地上弯着身子不停地抽搐,因为笑得肚子发疼了,不得不蹲下来。
她知道自己必须为自己爱鼠的“鲁莽”道歉,可是此刻的她实在培养不出一点歉意,只有愈来愈浓烈的笑意,不能怪她坏心,只能说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她抓着他的手慢慢地将自己撑起来,不这样,她怕自己会笑死在这里,她快爬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站直了脚,一手搭移他肩上怕自己一不小心笑软了双脚,佩服寒逸尘呆了这么久还没回过神,所幸他是僵直的,否则她就不知道自己该扶些什么了。
当她站定好后,才发现寒逸尘比她高多了!他有一八五吧?她想。不过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差,长得比女生还矮才有问题哩!她对男生的看法一向如此。
“喂!”她拍拍他脸颊。“你还好吧?”她有点担心,
他未免呆得太久了。
“喂!喂!”她又试了试。
“喂!”她大喊,用力扯他的右手臂。
“啊”寒逸尘发出生平第一次大叫,伴随着莫名的疼痛
谭少华立即松手,可是来不及了!
寒逸尘左手护住右肩,痛得蹲在地上咬牙忍耐。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方才她仿佛听到“喀啦”一声,像是骨头破裂的声音。
“我没事”尽管痛得冒冷汗,他的声音还是不高不低,只是含着暗忍疼痛的压抑。
没事才怪!看他那张发白的脸,谁信呀!她愈发相信方才有听到“喀啦”的声音。
二话不说,抓下在他头上赖着不走的“睡觉”扶起他往停车场走去
“严重的脱臼和韧带拉伤。同学,他刚跟人打架啊?”医师一边替寒逸尘固定伤处,一边问站在旁边的谭少华。
谭少华在一旁低着头不语;反倒是被伤的寒逸尘笑着回答:“我怎么可能打架?是刚才跑的时候没注意到,撞上一棵树。”
“撞树!”医生有点疑惑。这情节跟某个成语好像哦!那个叫什么守什么兔的。不过他才懒得提哩!万一说错就丢脸啦!
“好了。”他大功告成,一脸得意,转身叮咛谭少华:“要好好照顾男朋友,因为是第一次脱臼,加上周围韧带拉伤比较麻烦,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好,这段时间内别让他动到右手,免得牵动肩膀。”
寒逸尘一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立即吓到,反倒谭少华一点反应也没有,因为她正专心记住医师的叮咛,怕有任何一点遗漏。
苞医生告辞、付了费之后,两人一同走出医院。寒逸尘和以往一样平静无波;而谭少华则颓丧地低头不语,大失往日豪迈风范。
“怎么了?”他低头在她耳畔轻问,十足关心的语气。
“对不起。”她闷声说道,可见她不太常说这类道歉的字眼。
“对不起什么?”他不觉得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你我肩膀对不起”这回换她“言障”了。
寒逸尘停下脚步,拉住她。他们已经走到谭少华停车的地方,只是谭少华忙着道歉,浑然不知。
他倚在机车后座神色平和,跟方才痛得办牙裂嘴的狰狞样迥然不同,他感觉得到她在责怪自己害他受伤一事,他必须试着开导开导她。
“你是故意弄伤我的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谭少华马上摇头。“当然不是!我从不伤人!”
“这就对啦”他晓以大义“既然你不是故意也不是蓄意的,那我受伤就是个意外了,意外是料不到的,老天爷看我帅得离谱,一时嫉妒才送了个意外给我,你就别挂在心上了,这不是你的错。”为了开导她,他连从未用过的“调侃”这动词都用上了,生平第
一次的幽默但愿有效果。
帅得离谱!她睁大眼看他他说得出来,她还听不下去呢!这么恶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寒逸尘笑着看她惊的表情。坦白说,谭少华外表中凡甚至有点男生般的粗旷,但眉宇间的英气和坦率却是吸引他注意的原因,现在这表情很明显地破坏了她的英气,但为她添了一丝娇憨,嗯其实这样也很可爱!他在心里暗想着。
不自觉地,在笑容中了点温柔。
他笑得很迷人,谭少华心脏猛力一跳咚咚!有点不好意思,干咳几声唤回两人的神志,化开暧昧的气氛。
“我送你回家。”
她快速地坐上车,发动,然后催油门,不再说话,佯装专心地骑车,借以掩饰方才的困窘。
不久,在谭少华的指示下,谭少华将车停在一栋公寓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用跟我道谢。要不是因为我,你的手也不会”她还是很内疚,低着头不敢看他。
“都说不是你的错了,别在意了,我们是朋友啊!”他不希望这点小事让她心里不好受。
谭少华突然抬头:“你平常几点上下课?”
“呃?”寒逸尘愣了下,还来不及思考嘴巴就先动了“人点上课,三点下课;周三、周四只有半天课。”
谭少华思忖了会,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似的。
“好。这阵子我来接送你,帮你抄笔记。”她已将这视为自己的责任。
寒逸尘又呆了一下。“这不好吧?”他担心会妨碍到她平时的生活。
“没什么不好的,医生说过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动到右手。”谭少华神情认真。“好啦!我说了算,明天见。”话一丢下,又重新发动车,风尘仆仆地走了。
寒逸尘伸出左手想拦住她,可惜车已跑远,又白白吃下一口烟沙。
他想告诉她他是个“左右开弓”型的人,不需要她帮忙抄笔记呀!
不过既然她这么热心,他不妨暂时当个“废人”好了。
笑了笑,从口袋摸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她是个责任感强烈的人这是他在她身上的新发现,对她的喜欢又多了点。
果然隔天一大清早,谭少华那台紫色相间的哈雷机车便稳稳地停在寒逸尘的公寓楼下,她没有按铃,只是静静地架好车,倚在车上等着,而寒逸尘也准时地出现在门口。
“早安。”他亲切地向她道早,只是回应他的不是谭少华独特的声音,而是一只老鼠的飞扑和谭少华的笑声。
谭少华边笑边接过他左手拿着的书;寒逸尘则用空出来的左手,将脸上那只“热情过度”的老鼠拎了开。
他古怪地看了看手中那“坨”会动的小毛球。“你肯定它是黄金鼠,而不是变种的飞鼠或跳鼠?”他没看过能飞扑这么远的黄金鼠。
谭少华也若无其事地“认真”思考。“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两人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一会,直到那位被拎在半空的老兄不爽地蠕动四肢,表演起随风飘逸的毛球,两人才同时爆出大笑。
“走吧,再不走你就迟到了。”她是没差,反正她的课是九点以后。
寒逸尘将黄金鼠还给谭少华,等她坐上车发动好之后,才细手细脚跨上后座。
他怕她支不住他的重量,才故意轻手轻脚地坐上车谭少华感受到他那股谨慎,有点气他看不起她,却又有点窝心于他的体贴,老实说,他是第一个这么“幼秀”坐她车的人,不自觉地又露出笑容,只可惜寒逸尘看不见,否则他又有机会呆了。
“坐稳了。”
话未落完,车子已呼啸一声扬长而去了。
当两个各自拥有不同的迷的人碰在一起时,就像天上的正电离子和地上的负电离子相互吸引感应产生闪电,更别提他们是坐在同一辆车上,一起来学校的。
寒逸尘是w大出了名的学生王子,自然有暗恋他、仰慕他的一票纯情小百合;而谭少华似乎比他更呛!明明是女的,偏偏有一群仰慕她的纯情小百合,还有一群暗恋她的纯情少男,比寒逸尘还吃得开。
“你的仰慕者似乎不少呢?”寒逸尘看看四周投来的眼神,边下车边说道。
“别傻了,他们只是觉得我和常人不同,特别注意我而已。”谭少华实话实说。“你的仰慕者也不少啊!”她最后一句话寒逸尘并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的她前面几句话。“你并没有和常人不同啊!”只是你比较我行我素而已。”
她耸耸肩。“或许吧!”她表面丝毫没有变化,但内心颇为惊异,惊异寒逸尘的敏锐。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寒逸尘带点戏谑地说道:“好歹我也是法律系的,敏锐的心思可是每个念法律的人都必须有的!”
“哦?”谭少华扬扬眉,有点瞧不起的眼神。“你不怕风大?”
“什么?”他听不懂,风大跟敏锐有什么关系?
看他一脸困惑,还说敏锐哩!骛钝比较适合啦!“你不知道吗?”
寒逸尘摇头。他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发动车子,奔驰离去前丢下一句话
“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然后伴随一阵爽朗的笑声远去。
寒逸尘露出尴尬的笑声,耍人不成反被耍,丢脸罗!
就在他转身要走进教室时,熟悉的机车声又由远而近朝他过来。
“喀”地一声,谭少华又出现在他面前。
“忘了告诉你中午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她必须要负责他这个月的生活,伤因她而起,必须负责。
不等他回答,她又奔驰离去,笃定寒逸尘不会不答应。
事实上,寒逸尘根本不想不答应!他巴不得天天跟她腻在一起!他发现她不像传闻中那么难以接近,是个怪人,甚至还愈来愈喜欢她。
她不怪,只是特立独行了些,他知道的。
“哇哇哇!”
学生会最高掌权者孟凡,发出不符合他完美绅士形象的惊叹声。
“天啊!你跟谁打架啦?”他又再度叫嚣,心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笃定寒逸尘不会跟人打架,那这伤又是哪来的?
“不小心撞到的。”寒逸尘没打算让他知道。
“撞到?”他会信才怪!“你别唬人,撞到需要包成这德行?你是易碎玻璃啊!”“是啊,还麻烦你‘小心轻放’呀!”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孟凡猛挖耳朵,只差没买瓶“通乐”来通耳朵。
“我是不是听错了?不知幽默为何物的呆板王子说了句幽默的话?”
“谁是呆板王子?”寒逸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又不知幽默为何物啦?”
孟凡十分大方地指着他。“就是你啊!扁荣吧!这么呆板没情趣的你也会有一‘拖拉库’的迷恋者。”
“是啊。”寒逸尘睨他一眼。“这头衔让给你如何?”
孟凡一脸恐慌地两手在胸前交叉挥舞。“免了免了!你慢用。”他可不想被一大票女生包围,万一被“她”知道了晤后果不堪设想。
扯了老半天有的没有的,孟凡还是拉回老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画?”
太了解他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寒逸尘只好给他个答案,免得待会走不出教室,耽误他的中餐之约。
“不小心被人扯到的。”这回他可没说谎。
“谁?”
“一个人。”
“废话!我是问名字、那个人的名字!”孟凡的字典里没有“耐性”这两个字,能当选会长是件奇怪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不知道。”
“不知道!”
“一点小伤而已,你别大惊小敝嘛!像个老妈子。”
老妈子?
“你把我的担心当成驴肝肺!”孟凡敲他一记响头。“没良心的烂人!”
寒逸尘摸摸方才被孟凡敲到的地方,不理孟凡的抱怨,对他那种龙卷风来得快,去得快的席卷式怒气已经习惯了。
“你知道谭少华吗?”寒逸尘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他总不能去问本人吧!
一听到“谭少华”三个字,孟凡用看怪物似的表情看着寒逸尘,不知道是震惊他问的问题,还是震惊于谭少华这个人。
答应是以上皆非!他震惊的是
“你会对人感到兴趣!”他啧啧称奇。
“什么叫做‘我会对人感到兴趣’,把你的问号和惊叹号给收回去。”
孟凡一手捂住嘴,一手挡在胸前,表达他的“歉意”但真是很怪异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寒逸尘声调依然平稳,听不出一丝不耐或愤怒。
“这么有名的人物只有你还不知道。”
“有名?”他只知道她有很多爱慕者。
“她是咱们学生会缺席一年到现在还没出席过的副会长。”w大的学生会任期与其他学校不同,一任两年,由上一任的学生会推举新人,全校包括师长投票,当然,只要干得不好,不管你上任多久,照样会被罢免下来,选举和罢免在w大是百分之百的落实。
“她是副会长!”持平的声音终于变调拉高了三度。
孟凡点点头,用一种“亏你是学生会一员”的眼神睨着他。
“为什么不出席?”他觉得奇怪,不尽责副会长怎没有被提出罢免?
“她嫌没薪水,她说她不做白工。”孟凡笑着说。
“当时她上台发表论见的时候就是说这些,结果当选了,跟我被选上一样,莫名其妙。”
没薪水!
噗嗤!寒逸尘笑了出来,这种话的确只有她说得出来!
“还有”孟凡显然对谭少华了解颇多。“她运动万能,常被体育社团请去当枪手,本身是‘流浪社’的一员。”
“流浪社?”一提起,寒逸尘突然想到。“上次开会时忘了问你,流流社是什么玩意?”
糟糕!说漏嘴了!“呃我是总务必须了解各社团的经费预算,一些不合规定的社团不能列人预算里,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孟凡搔搔头。“反正她们那个社团也不需要经费。”她们会去挖其他社团的钱来填她们的社,他在心底偷想,不敢说出口,省得挨总务大臣的骂。寒逸尘的直谏犯上让他招架不住,正经、正确、正直让他不敢打哈哈。
“可是哇!糟了!”他瞥到孟凡的手表。转身飞奔。
孟凡不明就里地跟了出去,看到寒逸尘跨上谭少华的机车,那a按呢!
扬起一抹笑容,终于明白谭少华为什么会问起谭少华了。
“小心啊兄弟。”他祝福他,用一种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口吻。
谭少华的男朋友条件可严苛得很哪!
寒逸尘停下左手吃饭的动作,放下汤匙改支着头开始笑,笑得非常文雅,因为怕牵动肩膀。
“怎么了?”谭少华抬起头,莫名其妙地问他。
寒逸尘指指睡觉。“此这样吃不累吗?”
两人焦点同时集中在那位“似鼠非鼠”的睡觉身上,只见比老兄一下跑到谭少华的碗边用前脚碰碰碗里的汤,然后舔一舔,一下又跑到寒逸尘的盘子边a一粒米来啃一啃,相当痛快。
谭少华是见怪不怪了,但一对上寒逸尘的笑容,像是感染到他的心情一样,也觉得对这些习以为常的多有了不同的新感受。
“它吃东西都是这样的。”她笑说道。“你看哦”说完,她从碗里挑出一丁点大的碎肉,凑近睡觉的鼻子,然后慢慢地抬高、抬高它老兄的身子就像听到唢呐的眼镜蛇一样地缓缓地往上拉高,鼻子一直嗅着那块肉,突然,她将手往它头后移,他也跟着向后仰,栽了个大筋斗。
哈哈哈两人的笑声同时响遍整个学生餐厅,引来多方注目。
寒逸尘左手捧起它。“它很可爱”
“是啊”谭少华笑意难止地说道。
它老兄不知道自己被耍,又扑到它最爱的那张脸上磨蹭磨蹭,然后跳下来又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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