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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谢谢你!你永远见我的好朋友!无论以后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了你!”
郝丽萍这几句话,让我感到温暖。
郝丽萍又对我说:“你抄的那两段至理名言,你信吗?你信那老夫子说的专一的、始终不二的,又是什么忠贞不渝的爱情吗?”
我不明白,难道爱情不是这样的吗?
“那只能是童话。我根本不信!你知道我爸跟我妈的事,你说我爸爸的爱情是专一的吗?是始终不二的吗?就说你自己吧?你最初对常鸣,以后对郭辉,现在和丁然又不错了,这也是忠贞不渝吗?”
我简直在象听爱情的启蒙教育。郝丽萍的教育与那位老苏的爱情的教育不大相同。我问她:“那么,你说说你对常鸣到底是不是专一的?”
“我从来没这么想把自己非吊死在他一棵树上!现在是现在,以后,谁也不能未卜先知。比如说,以后我要考不上大学,他也考不上大学,兴许有可能把这种关系继续下去。如果我考上大学,他没有考上,这种关系就不可能继续下去。没必要让悲剧发生。”
“这你对常鸣也这么说。”
“当然!这是开诚布公的。”
“他怎么说?”
“他同意!”
老天!我自以为对爱情一直理解得比较深,原来我是并不懂呀!世上的爱情到底是什么呀?或者说,世界上有没有爱情?中学生之间的爱情本来应该是最圣洁的,怎么会有郝丽萍和常鸣这种爱情呢?这还叫不叫爱情呢?
我茫然了。
最后,郝丽萍说:“这些,也就对你说。要是让咱们黄老师听见了,还不说我大逆不道?”
这些悄悄话,老师是听不到的。家长也是听不到的。如果他们听到了,该怎么说?他们决不会相信我们中学生会把爱情想成这般模样吧?
这几天,我是怎么啦?我好象才认识了爸爸、妈妈,也才认识了郝丽萍一样,怎么现在又好象不认识了他们一样?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连我自己也认不清了。
5月18日
又是美术馆,我们又见面了!我很高兴,看得出,他也非常高兴,这就使我更加高兴。
我们没有走进美术馆,沿着前面的大街一直往西走,走过沙滩,走过景山,一直走到北海。一路上,我们尽情地聊,聊他们班,聊我们班,聊即将来临的高考,聊好多好多可笑的、烦恼的事。我觉得女同学和男同学聊特别有趣。而男同学同女同学聊也会显出另一番姿态,彼此都会有收益。如果女同学和女同学聊,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比如我同郝丽萍吧,也不行,决不会思路这么开阔,天南海北,韩天空,对学习,对思想,都有这么大的启迪。有时可能象掉进井里的两只青蛙,只能看见井口大的天。不管怎么说,我愿意和男同学一起交谈,这时候,我觉得自己才更象一个女同学,不仅显示出女同学的价值,而且能走向一个新的天地。这是家长和有的老师绝对理解不了的。
北海的白塔高高的,就在眼前了。团城上柳树一片绿茸茸的小叶,迎风招展,象飞着无数绿蝴蝶。春天的北海,真美!它总让我想起黄老师爱唱的那首歌:“让我们荡起双桨”虽然,比起张蔷的歌来,我并不那么喜欢这首抒情味过浓的歌。过于浓,就象加糖过多,便减少了如张蔷歌的质朴。但是,那歌总会使我不由自主想起黄老师象我们这样大年龄时是什么样子。这,特有意思
“怎么,进去吗?”丁然指指游人如织的公园门口,问我。
我当然很想进去,沿着湖畔跑向五龙亭,跑向九龙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抖擞抖擞精神,甩掉一些,倾吐一些这些日子来紧张的学习和单调的生活带来的烦恼和压抑,该是何等痛快。不过,我没说话,我等着他讲,便静静地望着他。
他说:“算了吧,先别去了。忍一忍,熬过高考,我们再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我很佩服他的这种毅力,便点点头。这一点他象郭辉。
“见见面,聊聊,挺痛快的!我们还是抓紧下午时间去复习吧!我家就在前面,怎么样,到我家看看去吗?”
我说;“不去了!按习功课要紧!”
他不勉强,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我:“给!别又象上次一样,光顾着神聊海哨,又忘了给你了!”
嗬!这书名吓了我一跳:大猩猩姑娘。
他指着书说;“这位女科学家,你一定喜欢!”
他说的这么肯定!我反问他:“为什么?”
他笑笑,说:“你看嘛!”
我们就这样分手了。他送我上了103路无轨电车。车开走了,我看见他还站在站牌下面向我挥手。我看得出,我们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都是这个可恶的高考给闹的。高考完了,我们一定得好好玩玩!把该去的公园都去一趟,把该看的电影都看一场,把该看的书都看一遍
这真是一本好书!
本来,我想下午复习功课。晚上看这本书。可是,手总痒痒,吃罢午饭忍不住还是拿起了这本书。丁然说得真对,我佩服这位美国女科学黛安福茜。我觉得她献身科学的勇敢精神,很象“挑战者”号上的那位女教师麦考利夫。可惜,她们都己经逝去。一个丧生于大自然的空间,一个丧生于人类自己的魔爪。当我看到书的最后,这位女科学家被埋葬在大猩猩的公墓里,在她的墓碑上刻着这样的话;“一个没有男人陪伴、生活在山林中的老妇人”时,我感动了。我怎么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看完书后,我赶紧复习功课。复习的效果极好!大概是这位“大猩猩姑娘”在激励着我。是的,她是女人,我也是。我要向这样的女人学习!锻炼自己的意志,增强自己的知识。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而不碌碌无为,做只会吃和穿的动物!
[作者附记]
路天琳这一天的日记,记得并不那么样细。她只是简单一笔记述了看完大猩猩姑娘一书后的感想。对于这本书中记述的美国科学家黛安福茜的经历,并未提及。为便于读者了解,我特意找来这本书,将这位女科学家简单经历叙述一下。因为,这有助于理解路天琳。这位美国科学家确实强烈地影响着路天琳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从以后的日记里可以看出,尤其是在她高考前夕报考志愿时,这位女科学家对她起了很大的作用。此外,这位美国科学家对于路天琳和丁然两人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这样看来,更有必要将这位女科学家向读者介绍一下。
这本书不厚,三万余字,只是一本小册子,文字很简洁,科学家的故事也很动人。一书的扉页上引用了布鲁诺的一句话“当蛾扑向火焰的时候,它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这使全书笼罩一种悲壮的色彩。
黛安福茜1932年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相貌平平,个子高高,从小对动物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向往非州那片神秘的土地。她生性孤独,一生未有结婚,个性极强,意志坚韧。大学毕业后,她成为一名医生,薪金优厚,生活安逸。1963年,她却离开这个令人羡慕的岗位,向银行借款,到非洲去了七个星期。1966年,人类学专家利基教授钦佩她的意志,派她到非洲高山雨林考察。她开始踏上与大猩猩打交道的艰辛道路,在原始森林中渡过了以后漫长的十八年生涯。高山雨林、海拔三千米,不仅很容易使人患上高山病,而且会常常受到野兽袭击。更主要的是与世隔绝,产生一种深重的孤独感。当她头一天踏上这块土地,向导为她安置妥当后离去时,她感到可怕,为了免得下山追赶那人,她紧紧抱住帐篷的柱子。
她每天要爬15度的陡坡,路过没脚的泥泞,迎接时而豪雨、时而冰雹的袭击。还要和当地土着人的叛乱、疯狂屠杀大猩猩的残暴行径做斗争。而她做钟爱的大猩猩,起初对她也并不欢迎。雄性大猩猩高达1米80,体重达300公斤,胸部发达,胳膊粗壮,强大下颌配有长满獠牙的嘴巴,煞是凶猛。她就是这样艰苦地开始她的科学考察工作。她学会了大猩猩进食的动作和叫声。遇到大猩猩时,就模仿着它们一样搔痒、捋毛、捶胸、发出和它们相似的尖叫,蹲在地上象它们一样津津有味地嚼野芹菜大猩猩对她渐渐产生兴趣,甚至可以走上前来和她握手。这是有史以来头一次出现的奇迹。她以惊人的毅力征服了大猩猩。十六年后,1983年,她出版了被誉为“大猩猩研究史上的里程碑”式的专着:雾中的大猩猩。
1986年元旦前几天,一群偷猎者闯入她的营地,残忍地用砍刀将她劈死。只是因为她坚决保护频于减少的大猩猩,不允许他们偷猎大猩猩。
“最可怕的不是动物,而是人。”
这是1980年在非洲营地遇害的奥地利动物学家乔伊亚当森生前讲过的话。此书中引用了,路天琳抄在了她的日记本中,并在这段话下面重重地划了两道线。
1986年1月,这位女科学家被埋葬在大猩猩公墓里,永远长眠在她心爱的大猩猩朋友之中。她的墓碑上,用斯瓦巷语刻着她生前曾留下的遗言。这就是路天琳在日记里抄过的那句话
一个没有男人陪伴、一生活在山林中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