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的朝廷势力争锋相对?
况且皇帝震怒,总有人要为小公主的死买单,若能不牵扯到叔夜,牺牲掉她,是最划算的买卖。
萝涩还未想明白,久违的脚步声终于出现了。
心提起,萝涩趴在木柱上,睁大了眼睛,往漆黑的巷道中看去——
火把的光由远及近,渐渐照亮了整个地牢,长时间处在昏黑中的萝涩,被火光刺得睁不开眼。
别开眸子,待适应后看去,见两个刑部狱卒,簇拥着一位传旨的内监而来,内监公公掩着口鼻,满脸嫌弃的走了过来。
走到萝涩跟前,他清了清公鸭嗓子:
“皇上口谕,赐尔凌迟之刑,五月初二后,择日行刑”
萝涩的心瞬间沉到了深渊,不可置信道:
“还未提审,如何判刑?”
太监不耐烦挥了挥手:
“万岁爷看在梁将军的战功份上,不牵连梁家,只杀你一人为小公主祭奠,已是天大的恩典!你本该今日就行刑,要不是灵韵仙人说,三清祖师渡劫游历,万岁爷不可在五月初二之间,妄动杀戮之念,给你多活一月的时间,不然,这会儿你早就是一盘盘的肉片啦”
萝涩几乎站立不稳,她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凌迟之刑,一定是嘉元向皇帝撺掇的刑法。
好嘛,不用火烧了,改拿刀子片肉了?
为了要取她灵体里的聚核,嘉元当真煞费苦心呐。
太监捏着鼻子,实在受不了这味儿,见萝涩瘫软在地上,虽脸色苍白,到底不是心死如灰。
多少人听说自己要受凌迟之刑,都吓得屎尿失禁啊,这奴才秧子还有些胆色?
“不必抱着希望了,梁将军那是受了你下的降头,失了魂的缘故,才会与你私相授受!现下叫梁夫人锁在房中,请名医诊治,你休想再蛊害他”
太监对梁叔夜,还是心存敬意的,只肯相信他是昏了头——
要论姿容感觉,他当属九州翘楚,又有世家门第,赫赫军功,怎么会跟一个厨娘偷情,害死了自己金枝玉叶的妻子?
传旨太监安慰了自己一下,已经旨意传到了,便打算离开,毕竟是死牢,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刘公公呀!”
还不及回头,太监觉得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呀的一声,叫了起来。
忙回头看去,见刑部侍郎正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险些没吓死他,当即嗔道:
“王大人,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皇上的意思咱家已经带到了,这人不必审了,案卷之事,您自个看着给办了就是了”
刑部侍郎无奈叹气:
“我不是来提审的,而是来送犯人的,喏——”
萝涩跟刘太监一并扭头看去,见梁叔夜身受拷锁,颀长的身影隐在昏黑之中,他眸光霍然,正朝着她无声浅笑。
疯了,他来干什么!
刘太监也惊诧的不行,当即问:“这怎么把他押来了?”
刑部侍郎挠了挠头,也觉得匪夷所思,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是小公主停灵在雨花阁,丫鬟替她收拾身后之物时,意外发现了一封书信,上头的笔迹确为小公主所书,说的是梁叔夜当年借口驱逐西戎,拒不回京成婚,三年内与她未有同房都是有原因。
那日梁叔夜狂疾发作,小公主恰好在梁府探望,两人同处一夜,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儿。
也就是这一夜,叫小公主知道了梁叔夜的秘密,原来他久经沙场,一次驯烈马时候叫马蹄伤了下身,故而房中之事有心无力,至此后,军队里整饬了军妓,他宁愿抗旨也不敢娶公主,原因皆为此。
但小公主痴心与他,性情单纯,准备犒赏万金为驸马寻求这方面的名医神药,为他治好旧伤。
就是这样一份书信,到了万岁爷手里,万岁爷一下子推翻了厨娘为私情,谋害小公主的动机,凶手直指梁叔夜!
皇帝认定,一定是梁叔夜害怕小公主将这个秘密抖落出去,有损他梁大将军的颜面,故而心生杀意,将人推进了河塘之中,再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奴才来顶缸!
他龙颜大怒,当即下令,拿了梁叔夜一并丢进死牢,听候刑部问审。
这场来龙去脉,刑部侍郎说得绘声绘色,听得萝涩都傻了……
刘太监哭唧唧的直抹眼泪,哽咽道:
“若真是这样,也怨不得梁将军,你们不晓得一代人的苦楚,咱们太监是贱种,叫你们知道也就罢了,可将军是何等英雄,如何肯宣扬此事?”
说罢,朝着不远处的梁叔夜,投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小跑着走了。
刑部侍郎说故事说的口干舌燥,也想着回去喝水,他打开了牢房,请了梁叔夜进去,小声道:
“书信上所言即便是真的,那也不能定将军你的罪,您缺什么就吩咐,下官尽力而为——下官先行告退”
梁叔夜点了点头,知道萝涩几乎没吃东西,便道:
“不必为难,死牢就该是死牢的样子,只拿些东西来吃,换一翁干净的水就是了”
刑部侍郎感激他体谅,弯腰作揖,退了三步后,离开了牢房。
等人走了,梁叔夜这才转过身——
见萝涩一脸傻愣愣的立着,想笑却强忍着,想哭却不见眼泪,百感交织的神情变化,倒把他给逗乐了。
“无论你怎么对我,我早已经说过,这辈子,你是逃不掉了”
他笑了笑,如清风朗月,上前一步,将人搂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