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渺渺前脚踏进办公室,定格。
十几双眉目齐齐看着她。描眉的、补粉的、涂口红的、上胭脂的,动作全都凝滞。余渺渺的眉心渗出汗来。偷偷地咽口口水,偷偷走的脚后跟朝后挪动一毫米,再偷偷地转了一度角。咚!一只铅笔砸过来,砸在她的脑门上。
咚咚!橡皮和直尺。
咚咚咚咚咚咚!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办公文具如同狂风暴雨般砸了过来,砸得余渺渺抱头鼠窜哀嚎连连。
“不是让你今天请假吗?居然还敢跑过来?”
“你胆子不小嘛!居然敢公然跟我们作对!”
“人家也想麻雀变凤凰呢!”
“就凭她?哼!也不照照镜子!”
“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这么平庸的女人居然上可以进我们这个美女集中营,而且每次都还”
“就是,想到就气!这种人根本就是我们部门的污点,耻辱!”
没错。这就是余渺渺的悲哀之处。
她所属的部门正是全公司最最美丽的秘书部。自然,里头除了女人之外,还是女人。这里的女人,个个都是从新娘学?锱嘤隼吹木3姹阋桓龆际堑惫偬蟾救说牧稀g倨迨榛匀徊惶噶耍龈龆寄芫ㄈ乓陨系挠镅裕蘼凼瞧肺痘故墙患剩龈龆际歉呤种械母呤帧h绻悴涣私獬掀笠得厥椴康谋尘埃憔筒换崂斫馕裁茨敲炊嗝览龅呐丝衔碓谡饫镒鲆桓鲂拿厥椤3掀笠得厥椴浚顺品缮现Φ狈锘说囊骸v灰侨δ诘娜硕贾溃揖放耍掀笠得厥椴渴鞘籽 v灰苏飧雒厥椴浚偷扔谝丫狭思奕牒烂诺惫蟾救说暮蜓∶チ耍飧鲆丫侨司灾拿孛芰恕厥椴渴飞瞎灿霉话俣吒雒厥椋渲杏邪耸湃思奕牒烂牛蝗思薷司3呷俗隽苏绱罄械那楦荆苤龈龉樗廾缆鸫饕倩还蟆u饷椿曰偷囊导ǎ跄懿蝗妹磕瓿厦厥檎衅富嵘先松饺撕#慷嗌倥饲榔屏送芬惨飧霾棵拧5恰褪钦飧龅牵坏苹盗顺厦厥椴康拇趁烂一垢诓≈1戳司薮蟮脑帜选?br>
前年董事长的大公子上任公司总经理。如果楚公子不是长得那么英俊迷人,众位美女的心态还能比较平衡一点,但是,楚公子偏偏还就是长得英俊迷人修长挺拔风度翩翩,而且还特别讨厌美女。
这个说法其实没有经过专业的考证,众美女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楚公子上任的第一天,就亲自招了一个丑女进秘书部这个丑女自然就是此刻还在抱头鼠窜的余渺渺爆出了公司创业四十二年来的最大冷门,秘书部连续一个礼拜人流如梭,都是来参观的人潮,令秘书部的女人丢尽了颜面,外出吃饭都要包头巾戴墨镜。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秘书部的众美女还能忍着气过日子,但是
楚公子居然把泡茶泡咖啡的任务派给了余渺渺。
泡茶泡咖啡耶!这可是秘书部最最崇高最最有价值的一份工作耶!
泡茶泡咖啡给楚公子和访客,是在未来有可能成为金龟婿的男人面前亮相的最佳机会耶!居然给这个一无是处又胆小如鼠的女人抢走了,这口气让众美女怎么咽得下去?
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把气尽情地撒在这个污点上。如果这个污点争气点、厉害点也就算了,偏偏这个污点还真是怕事到了极点,令一干美女一天不欺负她好像还真对不起上苍。各位也知道啦,一群女人要卯起劲来整人,那种滋味大概连地狱也难以来形容吧!
余渺渺第一天进公司起,公司里的博彩摊就开摆了。最短的赌她一天就会逃跑。据说连楚公子也掺了一脚。事实如何无从考证。
可偏偏奇怪的是,这个女孩明明看上去柿子得要命,连清洁工阿姨都不把她放在眼底,但是两年过去了,她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占据秘书部最靠门口的位置没离开。两年里各位同仁亲眼目睹她所受的折磨,就是最坚强的男人都早死一百回了,偏偏她像没事人一样,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是太坚强了还是太迟钝了。总之,她泡了两年的咖啡和茶了,也没见她把自己推销出去,真令众美女日日都有目睹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痛恨感。后来美女们想出来个方法,一旦提前获知有优良金龟婿来访,就把余渺渺打发出去出外勤,或者一了百了地命令她请假在家,不许来上班,至于请假扣工资的事,自然不关她们的事情。因为今天有个超级优良的金龟婿要来,所以美女们昨天就已经关照余渺渺不许来上班,只是,她忘记了。所以活该被追打。
“总经理来了。”望风的一声低喊。
里头打成一团的泼妇瞬间鸟散归座,个个作娴静优雅淑女状。
余渺渺忍痛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她的桌山一般高的文件,把她整个人埋在了后头,耳见莺莺燕燕娇啼:“总经理早。”
“早。”楚公子的声音一如往常轻柔迷人“渺渺,咖啡,两人。”
“是。”余渺渺垂眉顺目低声应道。幸好有文件挡着,否则此刻她必定已经被四面而来的怨恨目光刺得遍体鳞伤。
低眉顺目将咖啡送进去,余渺渺垂头告退,没有注意到访客直直地瞪着她的背影。“我以为你的秘书营都是美女。”访客哼道,为那个女人居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感到不满。
楚公子笑笑,眼眯眯的“但是这个的咖啡泡得最好,喝喝看。”
哒哒哒。余渺渺的手指在电脑上飞快地舞动。
“哇好帅哦。”
“我愿意用一年的寿命换他看我一眼。”
“听说他的脾气很不好哦!”“有什么关系嘛,男人要有点脾气才有气概。”
“你们猜猜他到底有多少身价?”
“ccdn的大公子,你说他的身价多少?无底洞啊!”“今年他宣布退隐的时候,我还哭了三天三夜呢!”
“就是!听说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
“不可能!”
“我表哥跟着他拍过最后一部戏,知道所有的内幕。就是那个拍了一半当掉了的红楼梦啦,千真万确,他是为了一个女人退出影坛的。”
“唉,原来他也是那么多情的人。”
“哇!我好想尖叫哦!”唉。余渺渺偷偷地叹口气。又来了。这种例会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她是已经习惯了,早就练就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还能一个人飞快地处理着十几个人的工作。她今天没有识相地请假呆在家里,而偏巧访客又是那种几乎快要绝种的帅哥金龟婿,这下她和她们的梁子结大了。一出楚公子办公室她就垂头躲避着怨恨目光,乖乖地识相地把美女们的工作接下来做,以期能减轻她们的怒气。
正与文件奋战得如火如荼,因为太心急如焚地要把事情做完,她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四周静了下来。
哒哒哒,哒哒哒。她的手指以每秒钟十几下的速度敲击着键盘。
叩叩叩。哒哒哒。
叩叩叩。哒哒哒。
咦?她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因为太安静,因为太凝重的气氛,因为如芒刺在背的怨恨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手指在键盘上凝固。压力,很大的压力,很熟悉的压力。她突然感觉到一种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咻一下升到了头顶。
她始终要抬头的,虽然她很不想这么做,只想做下只埋在文件山后头的乌龟。
叩叩叩。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耐烦的意味。
咬牙、握拳、猛抬头。
乒铃哐啷。余渺渺连人带椅摔倒在地,手指缠绕到了电话线,电话线扫到了笔筒,笔筒撞到了花瓶,花瓶推倒了文件堆乒乒乓乓稀里哗啦,在她办公桌方圆一米内像火山喷发一样,白纸飞扬。
而,薛蟠,就在漫天的复印纸里耸立,瞪着她。
“干吗?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俊眉高耸地挂着不悦,他一手撑在桌面上,颀长的身体倚着桌子,微微探头看她坐在地板上的狼狈样,脑门上扣着个茶杯,正滴滴答答地朝下滴水。
“拿着。”
一串钥匙叮叮当当飞过来,余渺渺下意识地接住。
“帮我遛狗,晚上我要晚点回去。”
“哦。”余渺渺傻傻地应了声,眼睁睁看着他施施然离去。
乌云罩顶。
抬头,头顶上围了一圈阴霾的脸,嗜血的眼眸透露着熊熊杀机。
余渺渺忽然清醒过来,她的邻居刚刚为她制造了一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误会。
“你、你们不要误会,听我解释啊”叮叮咚咚乒乒乓乓,文具拳头胭脂口红如同狂风暴雨扑头而来,将可怜的余渺渺淹没在暴力的浪涛中。
一个这么优良的金龟婿居然认识秘书部的污点分子,而且还专门给了钥匙,关系还熟到了帮他遛狗的程度,还特地交代了“晚上要晚点回去”你说这对男女是什么关系?邻居,哼,骗鬼去吧!
*****
当夜,很晚,薛蟠回到家,门口横陈一具女尸。
“喂!喂!”用脚尖挑挑女尸,没有反应。他跨过她,找钥匙开门。他一向没有捡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女人回家的怜悯心,所以她活该睡走廊的水泥地。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钥匙,才想起来早上去拜访楚公子,偶遇这个邻居,顺便把钥匙给了她。蹲下来,不想浪费时间叫醒她,他直接搜身。
手指刚刚碰到衣服的料子,她突然就惊醒了。睁眼看见咫尺近的脸,她的脑袋马上猛烈k上门板,痛得五官全部挤成了一团。
“干吗?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他不悦地蹙起眉,她很配合地倒抽口冷气。“钥匙。”
发着抖的手马上将钥匙供奉到他的手掌里。
“有事吗?”他大发慈悲随口问了句。
她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然后逃逸。
大手从后头伸来,将她吊了回来,回来面对一双微眯的眼,心脏顿时超负荷,有气上不来的窒息感。
他瞪够了眼,将她朝房间里一推“给我泡杯咖啡。”
她马上很听话地摸进厨房,片刻后端出杯浓香四溢的咖啡。
他坐在沙发上,外套放在一旁,领带在脚下,衬衫的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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