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趴在床榻上,舞秋觉得自己身上某一部分,仿佛也随着姐姐的死而死去了。
她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不,就算是现在,她仍不相信姐姐是真的死了。
她与姐姐间的感情是那样深厚,如果姐姐真的不在了,她绝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甚至,她相信姐姐一定还活着,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这样冲突的情绪令她在应该伤心的时刻,却又感到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舞秋,别再难过了。”杨羽喉头哽咽。
当听见冰芯的死讯时,他同样全然无法接受。纵然离当时已过数十天,每次只要一想起冰芯的面容,他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抽痛。
她伤心,他何尝不比她心痛。
“走开,不要管我!”她将自己埋在枕头里。
杨羽皱眉。“你已经一整天不吃不喝了。难道冰芯死了,你也要跟她一起走吗?”大夫来看过她,却说她已经饿了太多天,不能再不吃不喝了。
他不明白,那一个姓文的究竟是怎么待她的?
不知为何,想起那姓文的对舞秋的一举一动,他便觉极为不悦。纵然,那男人模样不差、性格不坏,还身为一国之相,但他就是不喜欢他。
不,应该是说看他不顺眼!尤其是他对舞秋的态度。
“不要管我”她怎么可能吃得下任何东西。只要一想起姐姐已经不在人世,她整一个胃都揪在一起。
“起来!”他拉起她。
“不要!放开我!”她尖叫,抱住枕头及锦被,却仍似只小鸡似的被他自床榻上提起。“难道我连专心难过的权利都没有?”
“是,你是没有!”杨羽紧捉住她。“除非你喝下这碗汤!”他已经失去冰芯,不想再失去她。
“不要!”她挣扎着捣住自己的口鼻。要她喝下那些汤葯,干脆让她死了算了。“死也不喝!你没有权利管我!”
杨羽怒极。“我当然有权利!你是我的妻子!冰芯的妹妹、爹娘的女儿!我不但有权管你,还有权替他们管教你厂她突然停下动作,将伏在床榻上的头抬起,半晌,才缓缓地道:“原来,你还把我当是你的妻子。”
他一怔,一时间无法回应。
是的,他从未将她视为他的妻。因为他心中唯一妻子的人选,已经给了冰芯。甚至,在选秀女的一切事情结束后,他决定给彼此自由,结束他们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但在他要禀明二老时,她却已不声不响地离开。
这段追寻她的旅程中,却令他的想法有了改变。
打她还小的时候起,她就时刻黏着他,而他也只当她是一个小妹妹,从未将她放在心上。然而,在这段地不在的日子里,他竟发现在他心中,她竟早已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样的情愫对他来说是陌生、甚至是有些罪恶的竟然,他可以在哀悼自己今生最爱的女人时,发现自己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他并不确定这样的情感有多真实,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他。
“算了。”她挥挥手。早知道他爱的不是她,又何必逼他。而眼前,她并没有多余的心思谈论这地了“总之,没有人可以逼我喝那些东西厂“别这么肯定。”
这声音,不是他的。舞秋抬起眼,搜寻着说话的人。
房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正是文若儒。
“你进来干什么!我不要看到你!”见是他,她一股怒气立即上来,狠狠地将枕头朝他丢去。“你这一个骗子!”
姐姐的死,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却一直在骗她!无论是什么理由,她不能忍受他的欺骗。
他轻易地躲过,只是挑起一道浓眉道:“说到‘骗子’,我相信,我们之间也还有一些事尚未解决。”
她整一个人怔住。
懊死!她忘了她根本自始至终都是在骗他,更该死的是,最重要的“人证”还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她一时语塞。
“出去、出去!你们全都给我出去厂她气得跳下床,一人一手地推着他们。现在她根本不想看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舞秋!”杨羽捉住她的手腕。
文若儒一个反手,以白玉扇柄打松了他捉住舞秋的手。“撒手。”他一个箭步,接住了舞秋纤细的身躯,旋身楼她人怀。
“你想做什么?”杨羽伸手欲夺回地。
“住手!”她几乎尖叫。
一个躲、一个枪,几次转来转去,她人都晕了。本来不是都不要她的吗?为什么这会儿又偏偏要抢她了!她抱住头,被他们的打闹和自己的尖叫声弄得头痛欲裂。
两一个男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我喝、我马上喝”她扎着离开文若儒的胸膛,拿起被放在桌上的汤葯。“可你们得答应,我一喝完,你们全给我离开这一个房间!”
她已经受够他们了!
两一个男人互望一眼,旋即极有默契地同时回答“可以!”
舞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汤碗,仰起头,从容就义。
“嗯!难喝死了!”
在两对凌厉目光的监视之下,她根本连第一口都是勉强吞下的。望着黑鸦鸦、臭气熏天的汤葯,她毫不犹豫地“呀’地一声将它丢圆桌上。
“你、才、喝、了、一、口。”文若儒一字一字缓缓陈述事实,但话语中隐藏的威胁却再明显不过。
他与她之间,还有帐要算。
但在这之前,他会先让她将身子养好。
“我喝了!”她辩驳。
“舞秋”杨羽不悦地威胁。
被了!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她走回床榻安静地躺下,顺便,还替自己盖上了被褥,双手交放在肚子上。“杀了我吧!”她决定。
这样还容易些。
文若儒几乎失笑。“叶舞秋,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这一切的话,那你就太不聪明了。”
她紧闭双眼。走开!出去!走开!出去!她像是念咒般在心里重复念着,希望她的精神力可以发挥它最大的功效。
“舞秋!你太任性了!”杨羽忍不住斥责。“今天冰芯如果在这儿,就绝不会让你这么做。”
她陡地睁开眼,眼底却有着空洞和,茫然。如果姐姐还在的话姐姐真的不在了吗?她痛恨听见他这么说。
望着她眼底的愤怒和茫然,文若儒轻叹了口气,拿起汤葯走近床边,靠近床榻坐下。
“叶昭仪不会再回来了,无论你有多么想她。”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室内。
她浑身一震,像是突然被惊醒的孩子,以手臂遮住自己的脸,身子却开始微微发颤。“出去”她的声音沙哑,像是极力在压抑些什么
“怒气并无法宣泄你的悲伤。”他扶起她,捧住她仓皇的小脸。“你可以大哭、痛哭,不会有人怪你;但在那之后,你必须要做的、是喝下这汤葯,然后代替你姐姐,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话,仿佛触动她内心的某一个角落。
她猛地抬眼,仓皇的神情透露出她的无助。瞬间,她的眼眶迅速地湿润,真的可以哭吗?
在根本来不及回答自己的问题之前,一声呜咽已自她喉中逸出
“呜”她惊慌地捂住自己的口。
不,她不哭姐姐并不是真的死了,她为什么要哭不!她绝不哭!她倔强地咬住下唇。
他摇头,眼底充满怜借。“舞秋,”他放下汤碗,放开了他捂住自己的双手。“哭吧,大声的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