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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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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下,整个厅堂静阒得令人沉重。

    “对不起,我还是晚了一步。”薛映棠试图打破这重若千斤的气氛。

    “真是真是给那腾格里大爷给”听了街坊传来的消息,又见女儿裹着长衣回来,窦母还是难以置信,心疼不已。

    窦姑娘低眼敛眉,久久不语,颊、唇没一丝血色。

    “我明儿个就上腾家去,要腾大爷给咱们女儿一个交代!”窦父义正辞严地说。“定要他抬起花轿,风风光光将咱们女儿迎过去。”

    “不不!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还要送窦姑娘回去呢?”薛映棠大感不解。

    话甫落,窦姑娘的父母、兄长六只大眼同时向她,均带了点谴责。

    窦父代表发言:“女人嘛,嫁鸡随鸡,现下生米煮成熟饭,怨得了谁,还不就一个之‘命’字么?咱们女儿不嫁给腾大爷,又能嫁给谁?”

    窦姑娘始终垂着头默默静坐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而窦兄也跟着表态:“是啊,现在还得担心腾大爷会不会因为妹子跑回来,有了藉口而不娶她呢!”

    这言下之意,是怨她多事喽?薛映棠怔忡地望着窦家人,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好遥远,面目好模糊,而她怎么努力瞧都瞧不清楚。

    窦母似乎知道她脸色不对,连忙擎着笑脸打回场:“小兄弟,也真是难为你了,谢谢。”

    薛映棠心知再留下来亦无法可说,于是向窦家人告别,拖着蹒珊的脚步快快地离开。

    “卫冷血,我错了吗?”她终于抑不下脑里纷乱无序的茫然,对着断情剑,低低地问。

    卫逐离的身形,随着碧光流现于她的面前。沉厚的声音没有说出答案,而是给了她另一个问题:“你觉得你错了吗?”

    “我我不知道。”这就是她苦恼的地方,望着卫逐离的眼眸像是渴望春阳的新芽,她困惑地说:“本来我以为自己没有错,可是看到他们,我不确定了”

    “老实说,我也没有答案。”平淡的神情里,流露出细细的关怀。

    “这是不是你说的多管闲事?”

    “是!对我来说,确实是多管闲事!”他答得干脆。“可是,如果你置之不理,你就不是我认识十三年的薛映棠了。”这就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反覆思索的结果。他可以带她看到人心残忍的一面,却无法希求她会有对此无动于衷的一天,因为,就是这样才是薛映棠,或许,应该这么说,就是这样才是──让他心为之动、情为之钟的薛映棠!

    她哭了!听了卫逐离的话,她竟然哭了。像个孩子似地,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其实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我知道!我知道!”撤下淡漠的卫逐离,他不再掩饰心底的温柔,略带暗哑地沉声反覆诉说着。

    如果可以真想拥她入怀,轻轻抚着她的青丝!而今他能做的,只是陷在薛映棠的身侧,不断柔声宽慰她绷紧乍弛的不稳情绪,直到她累极睡去。

    他真的希望自己具有坚实的力量,尤其在她脆弱的此时此际。

    如果可以

    “那把剑真是邪门得厉害,我看还是放弃算了。”腾格里对管事猛摇手。“宁可被会主责怪也好过死在剑下。”

    “当头,好不容易薛映棠现了面,凭咱们要查她的行踪不难,如今说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谁能赢得过那把邪门的剑?“腾格里还是不接受他的劝说。

    “我知道谁能赢过那把邪门的剑”管事胸有成竹地说。

    “谁?”

    “薛映棠那丫头!”管事露出危险的笑容。“只要咱们早一步制住那丫头,谅那把剑也放肆不起来。”

    “晤你说的是没错,不过要如何制住那丫头?”腾格里对剑的渴求在管事的层层剥解下死灰复燃。

    “这个嘛,只要知道她的行踪,属下自有安排。”

    现下气候不比当时,过去入夜虽凉,身子骨倒还抵得住,可以遁入山林躲开腾家的追兵,如今是没法儿啦!而且,长安城应该不远了,进入长安城,腾格里的势力应该削弱许多,届时她就可以放下心了。

    “天快暗了!今晚就在前头那家店打尖儿吧。”离长安越近,人集居的聚落越多,要找地方落脚,不是难事。

    “你要小心,店家干不干净很难说得准。”身隐玉棒的卫逐离不忘提醒她,因为今晚是朔夜,亦是他的魂体最虚弱之日。

    “我明白。”

    彼店的是个身材圆润、颇有年纪的大娘,逢客人就笑弯了眼旁的皱纹,支使伙计热情地招呼客人。

    “请问还有空房么?”

    “哎哟!姑娘真是厉害,最后一间房正空着等您呢!”大娘笑着道。

    薛映棠见大娘和和善善的,也回了个诚恳的笑容。“嗯!那我订下。”

    “姑娘要去长安城是吧?”大娘瞧她的装扮,马上知道她是打西边来的。“姑娘好好歇息,明天早些出发,赶个路,顺利的话就可以到长安城了。”

    “真的?”她大喜过望。

    “当然啦!我在这里大半辈子了,还会不清楚么?”大娘笑了笑,边要伙计带客人到房间去,边交代他。“待会儿别忘了给姑娘送盆热水,净净手、净挣脸。”

    “姑娘,送晚膳来了。”伙计边将磁棋盘碟放好,边为她斟酒。“这酒是别的客人请的,因为来往一趟赚了不少银两,所以就吩咐小的开坛,要请今晚投宿的所有客人。”

    “这什么酒呀?怎么味这么浓”薛映棠不诸饮酒,于是问道。

    “这是凉州曲酒!姑娘打来,难道不知?”

    薛映棠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向来滴酒不沾,她自然没机会认识。

    “那您可不能不饮一杯试试!”伙计笑容可掬,口沫横飞地推荐。“这福州曲酒就是以香味浓郁为特色,不少人千里迢迢来到河西就为品尝这个酒咧!姑娘可能没听过,在咱们这儿有句话说:“无凉州曲酒不成宴。”姑娘若不识酒,好歹也喝个一、两口,见识见识,包您不失望的。”

    “哦?那好,我就啜口试试──”伙计如此的夸说引起了她的好奇。对于新的事物,她向来很有兴趣。“倒要体会体会‘无凉州曲酒不成宴’这句话。”说完,便仰颈钦下杯中的酒液。

    “咳咳咳!”好呛!辛辣的味道冲着喉头,让她忍不住弯身长咳,好不容易平止下来,再抬起眼却发现怎么怎么桌椅都有些倾斜连伙计也站得歪歪倒倒还来不及问清楚原因,薛映棠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人就这么厥了过去。

    “唔”头好重,额角像是受针扎似地,疼得她皱起了眉头,口中禁不住逸出一声痛呼。“薛映棠!”

    有人在唤她,声音很陌生、会是谁呢?她挣扎着抬起双眼,没想到叫、房间里却多出了许多陌生人。严格说起来,也不算陌生人,至少她曾经和他们打过照面──在腾格里家。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头还有点眩,刺痛也未消除;她摇了摇螓首,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些。

    “这里的店家哪个敢与咱们当头为敌?”说完,他得意地举起一把长度特异的怪剑,亮在她的眼前。

    银白色的剑鞘,柄上坠有碧绿色的玉棒正是断情剑!

    他是腾格里家的管事,上回就是他不断游说腾格里夺剑的,她识得;只是,断情怎么会在他手上?事关断情,脑袋再怎么沉、再怎么重,她也必须凝神面对。

    “你最好赶紧说出这把剑的秘密,否则,休怪我下手狠毒!”会主那边自是打听不出什么,这把剑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竟让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莲素会会主执意要得?

    薛映棠暗自咬着龈肉,强迫自己清醒;这回,无论如何,她要保护断情!

    “不说!难道你不怕我对你施以重刑?”

    “呵”她灿若星芒地笑了,眉眼弯成姣美的线条,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疾不徐地说:“要怕的,该是你吧!不怕剑伤了你?”

    “有你在我手中,我会怕吗?”一山还有一山高,管事使了个眼色,一柄大刀马上架上她的粉颈。

    “杀了我,你可就得不到你想知道的秘密了。”薛映棠还是噙着微笑:尽管很想抖落内心惧意,可是现在的她没有这个自由。

    “果然好胆量!”他忍不住赞道。“那你想怎样?”

    她斜睨了颈边的刀,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叫他们都出去;这秘密,我只说给你一个人知道。”

    “我可不是傻子呀,薛姑娘!”

    “你放心,今晚是朔日,此剑便与寻常刀剑无异,它伤不了你的;否则,你以为剑会任你握持吗?”不得已,为了取信于他,薛映棠还是说出了部分的真实,接着说:“至于我,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武功低微,构不成对你的威胁,何况这些人就在房外候着“晤好!就依你!”忖量半晌,他决定撤掉其他人。“如今,房里没旁人,你可以说出剑的秘密了。”

    薛映棠轻轻颔首,眸光流转间漾着盈盈笑意。“这把剑,铸以至刚至阳,放需蕴蓄夜月之柔之阴,刚柔并济,阴阳调和,方能发挥最大效力。这也是此剑在朔夜即失去效力的原因。”

    听她所说确实合情合理,与实际状况对照亦无扦格之处,管事似能接受。

    “倘若你要使用这把剑嘛”柳眉微频,她刻意放慢说话速度,故作沉思貌。

    “那要如何?”越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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