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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见了王美人,眼眶一热就掉下泪来,“我的心肝,你如何瘦了?”
王芷溪忙用帕子按住崔氏的眼角,“娘,快收收,宫里掉泪是犯忌讳。”
“你在宫里过的如何,陛下可曾多见你?”崔氏接过帕子吸吸鼻子问。
王芷溪面容暗淡,却强颜欢笑说,“之前太后娘娘生病,陛下无心后宫,就是郑嫔也没见几次陛下呢。”
“一年一年,眼看着韶华就过了,还不得陛下宠爱这可如何是好?”崔氏焦急的说,“你如今不是和恭妃一个宫,陛下去看皇长子时,你也上前去凑凑啊。”
王芷溪苦笑,“大皇子到现在都没有得陛下赐名,从落地到现在,陛下就见了一次大皇子,还是在慈安宫里。”
“那你常来坤宁宫见你姐姐。”崔氏说,“外头都说陛下和皇后很恩爱,总要多来几趟,才会有这样的传言。”
“娘娘凤体不愉,向来不喜人打扰。”王芷溪说。
“我去说,我去求她,让她多多召见你,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也得有几分情分。”崔氏说。
王芷溪不甚认真的阻拦道,“难道在坤宁宫多见了几次陛下,陛下就会宠幸我吗?”
“多见几次总比不见好。”崔氏说。“就是你常来坤宁宫,这宫里拜高踩低的人也知道你和皇后姐妹情深,不至于给你使绊子。”
“姐姐掌宫很是威严,不许有人苛刻低阶嫔妃的吃穿器用。恭妃也是个好性子,我在景阳宫住着,并不觉得多大不便。”王芷溪说。
“你总要当到一宫主位,有孩儿傍身,我才放心。”崔氏说,“讨好着别人去得到一点点的东西,我真是听了都心疼。”
“也没有那么不堪。”王芷溪劝道。“三妹妹嫁过去还好?”
“你快别说了。”崔氏一脸气愤,“你祖母给裳儿找的好人家,虽是进士出身,却是个家徒四壁还有一个寡母的,寡母及其严厉,回门时我看你妹妹就有点据手据脚,才知道她婆婆还给她立规矩呢,我都未曾让你们姐妹在我这立过规矩,可把我心疼坏了。”
“但是你妹妹死活不让我去跟她婆母说,显然是怕了,也不知道在家受了多少苦,就知道怕了。我想着只要还在京城,她婆母真过分了,我还能打上门去,结果上个月你爹就给你妹夫谋了外差,全家都要去任上,我那叫一个心如刀割啊。”
“你说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你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帮都帮不着。”崔氏很是气闷,絮絮叨叨的说道。
“既然是爹安排的,咱们家对妹夫有恩,想来裳儿的婆母也不会对她苛刻。”
不约而同,这东暖阁里的祖孙两也在说王芙裳的事,“这个妇人我是见过,很是钦佩,为人正派又通情达理,丧父后把儿子拉成器,把儿子也教导的很好,与女事上清白正直的很,咱们是低门嫁女,我把裳儿嫁过去,嫁妆体面都给足了,但是私底下也是直言说,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娇惯,在家只当姑娘教,出嫁后就你当媳妇教,妻贤夫祸少。”
“裳儿刚开始还不乐意,但是从回门来看两口子还是挺甜蜜自得的。”老太太说,“所以那边婆婆要裳儿立规矩,跟着学管家,裳儿也没不乐意,崔氏说要去找婆母麻烦她也拦住了。”
“总归她们两个人好就好。”王容与说。
“崔氏总埋怨我给裳儿找了个穷人家。”祖母说,“殊不知咱们家眼下也不缺钱,给姑娘嫁妆足足的,在婆家能过的舒服硬气,丈夫家有钱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大碍。何况孙女婿是进士出身,人又能干上进,在官场上,冲着你爹,指不定以后能当到多大官,到时候也是凤冠霞帔,诰命夫人。”
“托祖母的福,希望三妹妹能知福,惜福。”王容与说。
“我也不求她感谢我,我把她关在祠堂里可不是几个月,我只盼着她自己过的好就够了。”祖母说,“月前要跟随孙女婿去外地上任,过来给我磕头,倒是有些真心实意的意思。”
“她会明白祖母的苦心的。”王容与说。她羡慕我华服高位,殊不知我有多羡慕她呀,家庭简单,丈夫一心一意。
送走祖母时,祖母特意叫无病来送她出坤宁宫,“好孩子,娘娘自小与你最亲近,若是娘娘有什么想岔的地方,你一定要劝回来。”老太太叮铃说。
“老夫人放心。”无病说,“娘娘没有多想,只是之前照顾太后娘娘辛苦了,太后娘娘一好,娘娘一放松,就有些不舒服,只再躺几天就好了。”
老太太见无病也这么说才真正放下心来,她多怕娘娘是左了性子,别人又劝不得,那才叫一个为难。
“你的孩子那边不放人,但章妈妈时常去那边看了孩子,那边直接认了章妈妈做干娘,孩子叫章妈妈奶奶,你也尽可以放心。”老太太说。
“多谢老夫人,也谢谢奶娘了。”无病说,她是跟着娘娘叫奶娘的。“若是那边有什么无礼举动要牵扯到侯府,也请老夫人知晓,断不用顾忌我。”
“那边还挺知礼的,三少爷常和他有往来,若不是个好人,三少爷也不会和他来往。”老太太说,“他若有心,你好歹在宫外也是有了一个家。”
无病只送到坤宁宫外,余下就有无忧去送,她又回转到寝殿来,王容与让人静了手,“你今个儿又在小厨房琢磨啥了,香味都飘到我这来了。”
“用胡椒炖了点羊肉。”无病说,“宜妃娘娘也来劝了,老太太也来嘱咐了,娘娘现下总算有心情吃点东西呢?”
“吃吧,不吃还能怎么样呢?”王容与笑说,“一点小矫情,说出来丢人,不说,卡在嗓子里,如影随形。”
“娘娘不就是因为是陛下的妻子,陛下这么多女人,总有不得志的,娘娘觉得可怜,虽然是陛下在造孽,但是娘娘觉得夫妻同体,也是自己在作孽是不是?”无病说。
王容与惊诧的看着她,随后苦笑,“我知道你了解我,但是每次都还是会为你了解我的程度而惊讶。”
“娘娘看起来冷漠,其实心肠极软的。”无病说。“并不难猜。”
“那你是否也认为我因为这种事就耿耿于怀,从而病倒是很矫情的事?”王容与问。
“娘娘挂怀不矫情,但是娘娘因为挂怀而病倒,则有些本末倒置。”无病劝道,“这后宫的女人是规矩礼法,是有史以来皆如此,娘娘何苦把这些人的抑郁也揽在身上,娘娘自己的抑郁,又谁来解呢?”
王容与怔怔,“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