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所有太医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本宫希望大家都不要犯这样草率想当然的错误。”王容与说,“太医院史罚俸六个月,希望你回去能想出一个好的监管方案,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惨剧,可有不服?”
“微臣心服口服。”太医院史说,“叩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没有丢乌纱帽,只是罚俸,皇后娘娘一如人们传说,是个心慈仁厚的人。
太医院三人走后。
王容与看着下面跪着的尚膳监,“尚膳监去司礼监领罚,受罚后不准再回尚膳监。”
尚膳监磕头谢恩,如今之际就看怎么贿赂司礼监的刑罚太监,能在罚棍下留着一条命来,行刑房里的冤魂可不在少。丢了尚膳监的肥差,哎,以后哪里还有这样来钱快的职位?又要钱去疏通安排的人,这么多年在尚膳监积累的银钱都要花出去。
“让尚膳监总理去找冯保领罪。”王容与说,太监里层级分明关系又错中复杂,就让太监们的大头子去管小头子。是自己人庇护,还是敌对放打压,就不归她操心了。
终于轮到景阳宫大小宫人,王容与不急着说话抿了一口茶,木心着急,对王容与求饶道,“皇后娘娘,此事臣真的不知,不然也不会让她们如此草率行事。臣也没想到她们连大补伤身都不知道啊?”
“她们不知道,你教过吗?”王容与说。
“管事姑姑,就该是这景阳宫的另一个脑,所以兰嫔管的,不管的,你都要管上,所有宫人知道的,不知道的你都要知道。”王容与说,“何以别人自称奴婢,而你自称臣。”
“因为你是有品阶的宫人,你是女官。”王容与说罢叹气,对芙蓉说,“去问兰嫔,只能留一个人伺候她,留谁?”
芙蓉领命而去。
片刻后芙蓉出来说,“兰嫔娘娘说留楚女。”
王容与望过去,楚女默默出列,不是刚才语焉不详说皇后的宫女,王容与点头,“除楚女外,景阳宫宫人全部发落浣衣局,木心,降级至普通宫人,发落浣衣局。”
王容与摆手,让人把这些人拉出去。
原本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热闹的宫殿,这么一闹,王容与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寂寥,王容与叹气,她看着楚女,“接替的宫人马上会过来,兰嫔小产,不一定要急着见她们。你好好的伺候兰嫔,宽慰她,孩子总会有的。”
“奴婢领命。”楚女说。
“兰嫔对本宫有误解,本宫今日就不去见她了。”王容与说,“兰嫔性子直又很天真,如果有什么你觉得是对的而她是错的,就强硬一点呢。她如此信赖你,你定要回报赤忱忠心。”
“原本你也不应该留的,但是本宫想兰嫔如今正是心思郁结的时候,如果身边伺候的人全部换了,与她也太过残忍。如此你更要谨言慎行,若日后再出错,便是罪上加罪。”
“奴婢明白。”楚女跪拜说。“奴婢替兰嫔娘娘谢皇后娘娘体恤。”
王容与出了景阳宫,坐在步辇上问芙蓉,“芙蓉,这宫里小产的皇子会怎么办?”
“既没有见过光怎么能是皇子,只是一坨血肉,当做污物处理了。”芙蓉说。
王容与看着前方叹气,“听说都能看出人形了,是个小皇子。怎么会没了呢。”
“这也是兰嫔的运,娘娘不要太过伤神。”无忧劝慰道。
“去钦安殿请静宜师太悄悄替这个可怜的孩子做一场小法事。”王容与说。
楚女送走皇后,回到寝殿,兰嫔虚弱的躺在床上,失神的留着眼泪,楚女心中凄楚,上前抱住兰嫔,“我可怜的娘娘。”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兰嫔说。
“孩子当真是因为大补过头才没的?不是药材有问题?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兰嫔迫切的抓着楚女问,她晕倒至此,只知道孩子没了,依稀听到外面再说什么,又什么都不真切。
“都是奴婢的错。如果奴婢劝住娘娘就好了。”楚女泪流满面的说,“是大补过头,太医院的院史,和只给陛下诊脉的许御医也过来,都诊了脉,也检查过药材,药材没有问题,只是药材太好,而娘娘吃的太多。”
兰嫔哀鸣,她不愿意相信,她怎么能相信,是她的愚蠢,葬送了孩子的性命。
王芷溪一直待在配殿,兰嫔小产,她害怕被牵扯关系,一直在侧殿没出去,等到小产原因水落石出,皇后娘娘也离开了景阳宫,她才往正殿去看望兰嫔。
“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娘娘的命怎们这么苦啊。”王芷溪情真意切的叹道,眼泪也是真的。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被楚女哄睡着的兰嫔,又是一阵流泪,楚女说,“王美人你行行好,兰嫔娘娘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小产如同坐月,哭太多对娘娘没好处。”
王芷溪看着她,“你怎么这么说?我是真心为娘娘感到难过,为小皇子感到难过。”
“娘娘的难过,放在心底就好,现在,兰嫔娘娘需要休息。”楚女说。
“娘娘,我明日再来看你。”王芷溪挥着眼泪说。
此时她心里对兰嫔小产一事还是保着轻松的心情,甚至心里有小窃喜,如果兰嫔的肚子里没有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后宫里人人都有机会,她也不用再吃避子药了。
此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果兰嫔肚子里没有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陛下根本不来景阳宫,她又怎么会有再侍寝的机会。
如果她意识到这一点,恐怕对兰嫔小产才会有那么一点感同身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