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镇上的县太爷,是个和蔼可亲的父母官,别看他个头圆圆短短,却有颗心思缜密、明察秋毫的好脑袋瓜,自两年前上任来,已破过不少离奇古怪的案件,深受繁华镇上人民的爱戴。
而此时,位于衙门后,整齐优美的别院厅堂里,那张雕画精致的圆木椅上,坐着的正是容光焕发的县太爷。
失去平时恭谦拘谨,像一个粗俗又不雅观的鲁人,晃着两条短短胖胖、构不着地的腿,不亦乐乎地吃着刚刚由人从邻镇送来的香香花生米。
这是巧喜一进门见到的景象。
不同于巧喜诧异的神情,县太爷一见到她,脸上扬起古怪笑容,他扬扬眉,两眼直盯面前小手交缠的两人,表情净是揶揄。
“我就说嘛!小卫子什么时候办事这么积极了,原来是想亲自带人家姑娘回来呀!”
巧喜让眼前陌生县太爷的促狭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她下意识想从某人的手臂中脱身,可惜顽强的男人像怕她偷溜似,怎么也不肯放开她。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跑掉,你不要抱我抱那么紧。”
巧喜的紧张,卫宇擎全不放心底,他贴近她小巧的耳珠,对她低语几句:
“县太爷有一隐疾,只要脱去官服就会开始发病,除了行为举止会失常外,偶尔他会控制不住扑上眼前看见的人,你瞧他脚晃来晃去,就是坐不住想扑人了。”
巧喜一张圆眼愈瞪愈大,身形更显惶恐直往卫宇擎怀里偎去,卫宇擎嘴角勾了勾。
县太爷不得不佩服卫宇擎高竿手法,又一个女人被他驯服,但是,这个巧家小姑娘的表情为什么特别怪异,活像见到什么可怖的东西,想找个地方躲避似?
“巧姑娘,脱去官服我也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私下的我可不喜欢过于拘谨。”
县太爷的一番话没有让巧喜放松,反而愈往卫宇擎怀中缩去。
“小卫子,你到底对人家姑娘说了什么?”县太爷蹙眉。
“县爷不觉得此刻同巧姑娘说明请她来的用意,才是最重要的事?”
卫宇擎一针见血的话让县爷不得不暂时将好奇往腹中吞,他比了比桌边的圆凳,示意两人先坐下,巧喜紧挨着卫宇擎,挑了离县太爷最远的圆凳坐下。
“我想,小卫子已经向你说过了,三天前,林氏爆竹堂的林夫人突然暴毙于爆竹堂大厅,死因是中毒。”
巧喜微点头,来时路上,卫宇擎已简单地说明过。
一向以和善著称的爆竹堂老板娘,却在自家经营的爆竹堂内中毒身亡,奇怪的是,虽然确定林夫人死于立即毙命的剧毒,却找不到中毒原由。
难不成她改变自家人命运的同时,也改变了别人?但是这怎么可能?
“巧姑娘?巧姑娘?”
几声叫唤,拉回了不小心神游的巧喜。
“啊?什么?”
“我说,巧巧镳局与爆竹堂的林氏夫妇听说向来交情不错,本官想问问巧姑娘知不知道林氏爆竹堂近来可有与人结怨?”
“不可能!林大叔和林大婶自从搬来镇上起,就以和善出了名,镇上大大小小的人都喜欢他们,怎么可能与人结怨?”巧喜立即否认。
“那么就查不出谁有可能下毒了”县太爷愁着脸,短短的腿旋在空中晃了晃。
“你觉得林宝仁和他妻子两人感情好吗?”巧喜身边的卫宇擎突然出声,遭来她用力一瞪。
“你怀疑林大叔?你在这里当差也有两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模范夫妻,你怎么可以这样问!”
“非也非也。”圆凳让县太爷两脚晃得吱吱响,让人以为这圆椅就要肢解了,坐在上头的人却丝毫不介意,两条腿晃得更加大力。
“巧姑娘历练还尚浅,很多事并非你眼见如此,众人认知的事不见得是事实。”
“县太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巧喜的眼中微露不悦。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找不到林夫人中毒的原因?不论是当时喝过的茶水、使用过的器皿,多少会残留些毒物的蛛丝马迹。”卫宇擎的声音从身旁凉凉传来。“除非有人刻意湮灭毒物,除了下毒之人,在林大婶身边的人也有可能做到如此,案发当时,店铺内就只有林宝仁。”
巧喜的嘴巴张大,这话摆明了他们就是怀疑林大叔,若说茶水中毒,谁都有可能下毒
等等!茶水?
她想到了!
“那时的她”原本应该和卫宇擎在街上开打,然后两人一路打闹闯进林氏爆竹堂,结果一个不小心,把搁在木桌上用来招待客人的青瓷壶打破,茶水洒满地,她就是在爆竹店理赔道歉,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让爹爹出来寻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巧喜脑中一幕幕闪过,她的小脸瞬间转白!
不会是那壶原本该让她毁去的茶水有毒吧?
“桌上爆竹堂桌柜上,有没有一壶用青瓷壶沏的茶水?”咬着唇,她不安地瞅着卫宇擎。
“有,不过不是青瓷壶,是蓝玉壶。”
这答案让她整个人定住,不不,不是蓝玉壶,应该是青瓷壶才对,有人换了茶壶!
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卫宇擎自桌下覆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你怎么了?”
巧喜望进一张微带担忧的脸:“我那个蓝玉壶”
她该怎么说?她该怎么说明这一切?说原本在桌上的,应该是青瓷壶才对,说可能因为自己的关系,害死了林大婶
“蓝玉壶内的茶水我已检验过了,里面沏泡的只是普通茶叶。”他定定注视那张失去红润的容貌,口气却难得温柔起来:“巧喜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几乎肯定巧喜知道什么事情,但掌下频频发颤的小手,却让他难得的不忍心乍现,也令他生起保护欲,他不想用审问犯人的口气逼迫她。
巧喜欲言又止,最后只有摇摇头。
“巧姑娘。”县太爷打破沉寂。“若你知道些什么,请务必告知,怎么说,这对巧巧镳局来讲也是很重要的。”
见巧喜茫然地抬头,县太爷没好气地瞪了对边男子一眼。
“小卫子八成没对巧姑娘说明全部,我们从林夫人僵硬握拳的右手掌中,发现了一小截让人扯破的旗帜。”
县太爷起身,自案桌上一只黑木盒中,取来一小块让人撕下的滚金边小红布,当中用金线绣上的巧字格外醒目,巧喜一见这截小红布,立即瞠了眼。
她不会认错,这正是巧巧镳局的旗帜。
“这”为什么林大婶的掌中握有镳局旗帜的一小角呢。
“想必巧姑娘也觉讶异,这就是我要小卫子请巧姑娘来这里的用意,此案正陷于一团云雾中,受害者手中的证物,让巧巧镳局脱不了关系,说不定,这杀害林夫人的凶手,正藏于巧巧镳局内。”语毕,县太爷无辜望着面色铁青的卫宇擎看。
吧麻瞪他呀!他不过实话实说,镇上的人不是说,巧家姑娘素以胆识过人著称,所以才找上巧喜,哪知他轻描说过,这小丫头就像受到什么打击似的,白惨一张脸,果然,人讹有误。
县太爷轻咳了声。“此事我尚未与巧镳头商讨,实因巧镳头是个性急又易感情用事之人,我怕巧镳头耐不住,泄露了风声,所以才想私下与巧姑娘会面。”
“你还好吧?”
她回神,寻找这道关怀声音的来源,发现竟是坐在身侧的卫宇擎,而自己的手怎么又落入他掌中
一时半刻,她需要一个支柱让她撑着,她垂下羽睫就让她多汲取一点大掌上传来的关怀吧!
“我还好,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而已,你们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你们找出杀害林大婶的凶手?”
卫宇擎一记利眼,打断县太爷欲开口说的话。
“你只需观察镳局内最近是否有哪些可疑的人物进出,或者有哪些镳师有异常行为,然后通报给我们即可,但切记,此事不要泄露给其它人知道。”
“就这样?”巧喜看着身边的男人。
“没错,就这么简单,现在,你先回镳局去吧!”
痹乖闭嘴的县太爷,傻愣愣地看着卫宇擎牵起了巧喜的身子,然后吩嘱一名差爷护送她回镳局。
直到巧喜的身影消失在县太爷眼底,他这才敢张开口发问:“小卫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说好要巧姑娘暗中与你一同调查啊!你该不会心疼人家,伯人家小姑娘在调查中出了什么事”
一阵掌风逼近,县太爷连忙从圆凳上跳了起身,圆凳下的四只脚顿时应声而断。
“哇哇哇!你怎么这个样子?我可是堂堂繁华镇上的县太爷,你不过是个小捕头”
对方脸上恢复的一贯嘻笑顿时让县太爷噤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既然身为县太爷,就请做好县爷的样子,在下的私事就请县爷别多管。”俊俏的五官上有着阴阴的笑容。
“你你”望着卫宇擎转身离去的背影,县太爷只能咬牙切齿。
“喔,对了,忘了同县太爷说一声,这是这个月的第十八个证物,我会据实呈报上去。”
县太爷望着摊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圆凳,不公平地喊叫:“喂喂,这分明是让你震坏,关我个屁事呀!怎么能算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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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传来的尖叫声已成为巧巧镳局近日来三不五时上演的戏码,人人从初时的不适,到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之泰然,反倒是那个发出惨叫声的人儿,没办法接受改变后的自己。
瞪着不试曝制,自动躲避到树上的身子,巧喜厌恶起自己的懦弱,尽管她努力培养,可她的胆量仍旧小如蝼蚁,随便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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