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人。
这人用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大喊道:“投降,全城一半生,兵马皆能活,王侯死,战,我敬你们是条好汉,但我的屠刀,在杀光最后一人之前绝不停下!”
从这人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是个年迈的老人,这声音很特别,每一个人都觉得说话的人就在耳边,异常清晰洪亮,但不知为什么,这声音却有一些怪异感,好像那声音不属于人类,不属于这个世界。
处在塞北守军最前方的曾锡明大喝道:“我们是大乾辽国的兵,只要我们还活着,那我们就要为辽国而战,为大乾而战,你们不过是一群叛逆之徒,领导你们的也不过是一群叛党,什么把北陆人赶出南陆,你们用着北陆货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接受国主恩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到底只是你们烧杀抢掠的一个借口罢了。”
“那是北陆人欠我们的,北陆人以前对我们烧杀抢掠,现在我们不过是将失去的东西抢回来!”
“放你妈的屁!”
曾锡明怒喝道:“打着驱赶北陆人的名义,却把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你们在来这里的一路上杀了多少南陆人,那些人也是对你们烧杀抢掠的北陆人吗,那是和你们一样流着南陆血的同胞。”
老将说完,一阵马蹄声从军队后方传来,独孤怀全身披挂,提着一杆六尺长枪来到阵前,大喝道:“曾将军,和这些家伙废什么话,不过是一群不懂知恩图报的懦夫,我们跟着大乾的军队北伐的时候他们还躲在后面呢,我居然把纳税来的钱花在他们身上,我独孤怀今天要亲自和他们算账。”
“国主,你这一身伤,就不怕打起来的时候闪了腰吗?”曾将军大笑道。
独孤怀不以为然道:“反正是要死的人,不如早点下去熟悉熟悉,等这些叛党被镇压后,我好在下面收拾他们。”
曾锡明笑道:“哈哈,国主你这种时候能不能有点志气,谁说我们就必败了,以少胜多这种事常见的很,没准我们就能在塞北城杀光这些叛贼,到时国主你能加官进爵成为为辽国公也说不定哦。”
就在两人正兴高采烈时,玄教领头的那神秘人又用那奇怪的声音说道:“看两位这意思,是完全不打算投降了是吗?”
曾锡明怒道:“是又如何,你算什么杂碎,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好,在下佩服,那么——就别怪我们不给你们了!”说罢,那神秘人高举手中战斧,直指天空。
而后他用力将斧头挥下,同时大喊道:“杀,杀光他们,为了荣耀,太玄古神赐予我们力量!”
“杀!”
大战一触即发,玄教大军带着烟尘冲向塞北城,黑压压的一片宛如黑铁的蝗虫,踏足之处被彻底夷平,寸草不生。
“为了辽国,为了大乾,为了城中的妻儿老小,将士们,随我迎击来敌!”
独孤怀高举六尺长枪,驱马冲向大军,曾锡明慢了半步,紧随着前者冲向敌阵。
两军的距离逐渐缩短,第一声武器碰撞声很快被呐喊淹没。
玄教的优势不只是数量那么简单,两万对三万并不算大劣势,但若是对手是玄教,那这就有些麻烦了。
在汉末的叛乱中,玄教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凭借所谓的玄术,这些教徒总能找到最好的时机,也就是所谓的“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惨叫不绝于耳,士兵的怒吼夹杂着战马的嘶吼,金属碰撞间血肉飞溅,血色染红了大地。
塞北的城墙上,守城炮被推出来,直指玄教大军,这是塞北城最后的防线,一旦城下的守军被屠杀殆尽,这些火炮手将是最后的守军,独孤怀没想过这些人能挡住玄教的冲击,只希望这些人能尽可能地阻挡玄教,尽可能的多拖一会儿。
这是辽国自己生产的大型火炮,最快装填速度下每一刻钟可以射出六十发炮弹,极限射程约一里。
足足一百五十门大炮被用于守城,这个数量绝对是足够的,只可惜对手是玄教。
玄教敢在大乾极盛时期举起叛旗,必然有其道理。其实直到刚才,独孤怀也只知道玄教大军势不可挡,他会惧怕玄教是因为玄教用了某种他不知道的方式断绝了塞北和外界的联系,塞北城的精锐从来都不害怕以少胜多,更何况对手大多都是步兵,而塞北的守军则是以轻骑为主。
当异变发生了的那一刻,独孤怀和曾锡明知道了什么叫神迹!
敌人的身形在他面前迅速膨胀,不只是体型,就连他们身上的盔甲都随之膨胀。
玄教大军每一个步兵的身高都达到了九尺,一排排黑甲步兵组成人墙,朝着塞北的守军压去。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天空坠下,砸向那位神秘人,光芒笼罩着他,当光芒消散后,他和身下的战马一起膨胀了数倍,成为了这个战场上最为可怕的巨人。
“神啊!”
刚杀入人群中的曾锡明已经看呆了,这种敌人根本就无法抗衡。
“不会吧。”独孤怀也惊呆了,玄教的大军已经围住了他,方才他在敌军之中还宛如虎入羊群一般。
异变居然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还没反应过来,局势就瞬间扭转,九尺高的黑甲士兵围在他周围,战马的速度和高度优势荡然无存,武技在绝对暴力面前毫无意义。
“国主,随我杀出去,这仗我们打不了,他们连大乾的机甲都有办法对付。”
曾锡明从人群中杀到独孤怀面前,手中大刀抡圆,敌军的黑甲在他面前犹如薄纸一般不堪一击。
“开什么玩笑,我乃辽国侯,国存我存,若是我走了,这塞北城最后的希望就没了,塞北城没了,辽国就算是没了,那我还活着算什么事。”
独孤怀大声道:“曾将军,这只能是符文的力量,他们当中有能使用北陆符文的人,找到他,把他干掉,我们就还有机会!”
独孤怀说话间,拉动缰绳让身下的战马抬起前蹄,借助下落的气势抽向面前的敌人。
曾锡明问道:“怎么找到那家伙?”
“他一定在敌军中心,符文之力有覆盖范围限制,他的符文笼罩了敌军,说明他就在敌军中心的位置,曾将军,我去对付那个巨人,斩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要怎么对付那家伙?”
“还记得咱们保留的那把影兵器吗,目前只有我能用,我会去干掉那个家伙,曾将军,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
两人说话间仍没停下手中的动作,长枪与大刀相互配合,每一个动作都直击要害,每一次出手都必然夺走一条生命,那大开杀戒的模样在敌军之中仿佛两尊战神。
“将军,干掉那个家伙,大乾会记住我们的功绩,宇儿就交给你了!”独孤怀对着曾锡明艰难挤出笑容,而后他冲向那高大的巨人,发出属于王的咆哮。
“北陆蛮子,滚出南陆!”
就在此时,一名黑甲铁骑冲出,手中长戟抡起,直冲向独孤怀。
“张德韫,连你也背叛我了吗,那你就死吧!”
独孤怀认出了那人,正是辽国边境的的驻城守军将领——张德韫。
张德韫大笑着,已来到独孤怀身前:“谈不上背叛,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夺你人头,若非你把我派去边境驻守,我早就来杀你了!”
“好好好,原来被我器重的大将从一开始就想夺走我的人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独孤怀怒吼着,长枪甩向对方。
错愕间,张德韫的人头已经离开了脖颈。
“怎么会……”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根本没有能力……不,是根本没有资格尝试杀死独孤怀,独孤这个来自北陆的家族抛弃了过去的荣耀和土地,却从未抛弃武技,从未抛弃他们血脉中传承的力量。
这位辽国大将死在自己的国主手中,名为“背叛”的罪是他真正的死因,他的人头滚落在地上,被随后赶至的战马踩的稀烂,没有人在意他的死去,因为这不值一提。
巨大化的神秘人已经注意到独孤怀的到来,战斧高举向天空,朝着来者的方向劈下。
那一斧仿佛带着无上的威力,独孤怀在第一时间差点忘了闪躲,迎着巨斧的落下,只是下意识地举起长枪。
还是他胯下的战马意识到危险的到来,才勉强躲过这一击,巨斧砸入地面,劈开一道裂口,大地在那一刻裂出一道难看的巨口,若是从天空看去,那仿佛是有一尊魔神硬生生撕开了大地。
巨斧再次抡起,第二次斩击落下时,独孤怀已意识到不对。
朝着另一边远去的曾锡明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令他难以想象的一幕。
独孤怀踩着马背跃向空中,冲向那巨人,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这位诸侯会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举动,然而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手中巨斧再次抡起,挥向独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