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
王壮以正受酷刑的姿态边嚼着口中饭菜边投来一个痛苦的表情:“啥?”
我呆了一刻,哑然一笑:“没什么。”
步出食堂时天空中夕阳仍顽强地扒在西天。走出没几步迎面过来一群衣着特别者,我们忙让出道来。其中一人忽停下来道:“植渝轩!”
我定睛一看,忙一个靠脚,标准型地立正道:“到!”
竟然是吴敬,而且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大脑里已经勾勒出他即将说出的话,果然他冷冷道:“下午无故缺席,今天晚上十点罚大操场三圈!到时候你来找我,我要亲自监督你完成!”
我昂首高喊:“是!”引得旁边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引首而望,好像看到了白垩纪时代来的怪物。
教官这才随着其余教官去了。
王壮悄悄戳着我胳膊:“你们教官脑袋有病啊?三圈大操场啊!”我耸肩摇头叹道:“这个世界上有病的人还少吗?咦,你不是跟我一样的下午没去,还是想想自己呆会儿会受什么惩罚算了。”发完感慨才注意到远近异样的目光,忙率先冲向公寓楼去也。
因着军训即将结束,为了在阅兵时有更好的效果,晚间的拉歌训练被改为了形态训练——亦即大家一起摆造型。正练正步走的踢腿时,忽然间救护车的长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接着一辆标注着“120急救中心”字样的车从后门那边转了出来,绕向医疗部的所在。我想起刚来的第二天就看到了一次120急救车从校门奔出的情景,接着脑中画面一闪,转为君子受伤时那辆120急救车,心中升起怪怪的感觉。
加上这次,短短十多天之间,我已经是第三次遇到这种情形,比我前二十年加起来遇到120急救车的次数都还多。
倒似这边灾情独好。
进而又想起年少之时那句无意间的话:“要是世界上没医院就好了。”
当时生出这句话纯是直觉,天生的不喜欢“医院”这种事物;然而它显然并不客观,因为医院的好坏很难说清,至少没有医院伤病者便难以得到有效的医治。
或者我那句话应该改为:“要是世界上没伤病就好了。”
胡思乱想尚未结束,那辆急救车又沿原路奔回绕至公寓大楼后,接着长笛声迅速由近至远,渐渐消失。
十点正,我准时敲响吴敬所在的教官休息室。
十点二十五分,在以最快速度完成了三圈的超重罚后我尽量在吴敬面前站稳,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着。喘息时鼻腔内大量的空气迅速进出,几乎刮疼我脆弱的呼吸道。虽然看不见,我仍可清晰感觉到此时自己脸部的肌肉都因要全力保持平静的呼吸而抽搐。
吴敬背着手看我十来秒,道:“散散步吧。”我如闻纶音:“是!”正好借此放松紧张的肌肉。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踱了至少五六分钟,吴敬忽道:“你没有疑问吗?”
我已然调匀呼吸,身体渐渐回复正常状态,闻言淡淡道:“如果你是指那流氓要跟我练拳这件事的话,我要说的只有一句:我相信你。”这句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但既然我都“表白”得如此挚诚,他就算不值得我相信也会有所犹豫。实际上我仍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我接受刘志风的挑战,那似乎对我对他全无益处。
吴敬像自语般道:“刘志风从小开始学习散打,在这方面有不错的造诣。”顿了顿,突似牛头不对马嘴地插了一句“学散打是很苦的。由此你可以联想到什么?”
我凝思片刻道:“不管学什么东西都是很苦的,不同之处在于其中一些是让人身体受苦,另一些是让人精神受苦。如果一个人能够坚持学习十来年甚或更久一点的散打技巧,要么是他不得不做,要么是他对这方面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吴敬侧头看了我一眼:“你逻辑推理能力不错啊。”
我嘿嘿一笑:“还没说完——像刘志风这样家景富裕,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无奈之处,当然更不会‘不得不’做什么,所以应该是他对散打方面兴趣很高。对吗?”
吴敬慢斯条理地说:“按照你前后的推论,好像是对的。假设你说对了,刘志风如果确实是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我向夜幕中翻翻眼珠,续道:“一个人如果对某一方面有非常的兴趣,他一般会对个中好手有相当的敬佩或好感。如果这好手不只是好手,而且还是个中高手,而他自己心知肚明永远也达不到那高手的境界,通常会产生两种结果:其一,因羡生妒;其二,拜服在高手魅力之下。”
吴敬停步转过身来,讶然之色现于言表:“看来你对人性有相当的了解,能够作出这种程度的分析,虽然过于主观了一点,还没脱离少年梦幻的局限,但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反问道:“那你又有什么高见可以指点学生我一下?”
吴敬唇角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事实则是刘志风酷爱散打,多年学习仍无大成,所以一直想找个能够指引他更上一层楼的高人——至于如何拜服和拜服在在那个高人手下,就不是我这外人能知道的了。”末一句带上了明显的调侃之意。
我奇道:“我们相识这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教官你开玩笑,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进入你的‘好朋友’的黑名单里去了?”
吴敬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行走:“我向来不开玩笑只是因为不想开玩笑,现在开个玩笑同样只是因为想开,根本和‘朋友’二字扯不上关系。”
我笑吟吟地道:“负隅顽抗是没有用地!”跟了上去。
<生命的法则第一卷基础进程第十五章再遇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