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地开口:
“你喜欢晒着太阳睡觉,讨厌下雨天;行踪神出鬼没,眼神深沉难解,而且性格让人捉摸不定。”
“听起来像只很不好搞的流浪猫。”裴玦好笑地说。
“是很不好搞。”念盈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吗?”裴玦忽然凑到她面前说。
念盈被他的举动震了一下,眼珠游移不定。
“不,这只是我个人的印象。”她看着他的鼻尖说话,声音听来有些虚弱。
发现到她别扭的反应,裴玦感兴趣地翘起嘴角。
她是在害羞吗?还是在隐藏什么?
碧绿的眼眸一弯,裴玦的笑容多了分邪气。
“是吗?惟天都说我像条蛇,你却说我是猫。你再仔细看看,我到底像什么呢?”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正。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念盈没时间反抗,楞楞地对上他魔魅般的双瞳,脸上的不知所措更明显了。
不到一秒,她又收起所有外露的情感,冷冷拨开他的手。
看她不高兴地站直身躯,裴玦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分。
他愧疚地跟着起身,看清她眉间的绉褶,内心更加自责。
“抱歉,我踰矩了。”他很诚恳地赔罪,可是怎么也扫不掉胸口淤窒的感觉。
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局促感,像是被什么套住似的不自在。
他发楞地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念盈也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看。”她冷不防地从天边抛来一句。
裴玦被她砸得立刻回神,但是一脸茫然。
“你刚说了什么?”他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刚刚她好像说他好看,可是这通常不是男人对为他精心打扮的女人所用的赞美词吗?
怎么现在会从一个大美人嘴里冒出,而且称赞的对象还是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
他真的没听错吗?
“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看。”像是故意要打击他似的,念盈放慢速度再说一遍。
裴玦第一次被人逼得无力招架,他完全无法理解念盈说这话的意思,勉强挤出一个苦笑。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
念盈眨了下眼,云淡风轻地开口:“就是一种感觉。”
无法适应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握,裴玦坚持要弄个清楚。
“可以请你详细描述一下,那是怎么样的感觉吗?”他很虚心地请教。
这一生中有许多人称赞过他出众的外表,唯独她莫名其妙的措辞让他特别在意。
她看到的应该不只有外表。
念盈深深地扫视他。
“我说过,人真实的面貌比任何精美的面具都好看,就是那种感觉。”
她很有哲理的解释。裴玦听了又沉默,眸色跟着沈下去。
见他没反应,念盈不再说话,走回桌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静滞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裴玦像是想通了什么,嘴角、眼尾渐渐弯上来。
真不公平。他被她看得这么透彻,而他却被她跳跃式的思考耍得团团转。
这种不平等的关系是该来点变化了。
他在她身后站定,侧个角度压低头说话。
“听你这么说,刚刚我那样子才是我本来的面目喽?”
他带有特殊腔调的嗓音近在耳边,低磁性感得惹出念盈一身鸡皮疙瘩。
她惊慌地迅速转身,正好对上他那张迷人的俊脸,吓得又乱了手脚。
“你别靠我太近。”她喉咙干涩地压出话来,眼珠子不规律地左右转动。
看到她仓皇的样子,裴玦的不甘稍微平衡了些,同时也挖掘到更大的乐趣。
原来冰山美人一慌起来更加可爱了!
他像是发现新玩具的小男孩,绿色的眼睛异常晶亮。
“抱歉,又冒犯了。你似乎不喜欢跟人太亲近,可是却不排斥惟天对你的搂搂抱抱。”他嘴里道歉,脚下却没半点移动的迹象。
念盈有点气恼地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虽不算太过亲近,但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与说话的气息。
真的是一段狡猾得很漂亮的距离。
念盈烦愠地瞪他一眼。
“二哥是我的亲人。”她语气强硬地说,用力的程度几乎是种宣言。
裴玦无所谓地抿抿唇。“我跟惟天的交情也够称兄道弟了,这么算来我也可以是你的亲人喽?”他的手比嘴快,话还没说完,手就凑了过去。
他本想做个样子吓吓她,可是一看到她像只小猫似竖起所有防备,睁大眼睛瞪着他愈靠愈近,他就舍不得收手,硬是碰上了她细滑的脸颊。
没料到裴玦真的做了,念盈吓得傻眼,檀口微张地望着他。
裴玦也没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她那样地看着他,而他又这样地捧着她的脸,两人的姿势暧昧得引人遐想。
察觉到气氛变得过于尴尬,他马上松开手,退了一步。
“对不起,今天我怎么老是在跟你道歉呢?”裴玦笑着说,试图让空气轻松一些。
念盈还是瞠着眼睛锁住他的脸。
他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努力想转开焦点。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这种天气还闷在家里,迟早会发霉的,要不要跟我出去散散心呢?”他突然提议。
念盈没有反应,一双杏眼依旧瞪着他。
就在他无计可施,准备放弃时,她终于出声--
“好。”
丢出一个字后,她反身将桌面收拾干净,然后又转过来静静地等着。
好不容易搞懂她这一连串动作所代表的意义,裴玦不得不再挤出一朵苦笑。
她是他这一生中第一个摸不透的人。
因为猜不透,所以有点害怕、有点无奈,却也有更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