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人很快围上燕、翔二人。
燕孤鸿神色不动,仍自在地饮着茶。
相反的,翔靖相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番狗,滚出去!”十多人中一个骁勇的大汉,喊着。剩余人则怪笑鼓噪地附合着。
翔靖相脸色一沉,杀机乍现又隐。
燕孤鸿神色不动。“番狗?你说他是番狗?有没有证据?”
“什么证据?这番狗的打扮,瞎子也看得出来。”
“很好!你就找个瞎子来看吧!”
“这-”
“快去!我留着他。等你。”燕孤鸿嘴上,已浮开一片嘲弄味。
那大汉着实地怔住,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瞎子看到。
“怎么?是找不到瞎子?还是知道自己说错话?”
“你敢说他是神州人?”大汉咆哮道。
“我没说他是。”
“喔!他果然不是神州人。番狗!番狗!”
“不是神州人,就是番狗?”
“废话。这是,理所当然的。”
“那你也该是番狗。”
“放你的千秋大屁!谁是番狗?我可是正统的中原人。”
“看不出来。”
“什么?我这样的打扮,我这样的衣服,还看不出来?分明狡辩!”
“只要像你这样的打扮服裳,就是神州人。”
“当然。”
“好。你等一等。靖相,跟我来。”
“你要做什么?”
“替他买衣裳。穿成跟你一样。而且是,一模一样。”
“你-”
“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穿成你这样,就是神州人,没错吧?”
翔靖相捧着肚,捂着嘴在旁偷笑着。
燕孤鸿的话语,就像个陷阱,一步步拉着那些人,坠入他所布下的心网里。但其中却有一种意外的真意存在,只要,他们那些痴人还能领悟的话。
忽然的,翔靖相心里孤雁的背影,又更加庞伟了。这很突然的觉悟,令他蓦然问笑不出来。
“但他明明是外族人,番狗就是番狗,这有什么好说的?”
“外族人就是番狗?”
“对。”那大汉的口吻,显然有些迟疑。
“那你还是番狗。你们也是。”
“你说什么?”怒喝声连连爆散。
“在别的地域人眼中,我们又何尝不是外族人?又何尝不是番狗?”
“”那十几人同时静默了。
燕孤鸿看了看,那些人的神色,并不是,有所思悟的表情,而是,无法反驳、很是烦怒的固陋。
果然“不用多说!总之,他是外族人,就是番狗,就该死!聪明的,就别插手。”大汉又嘶喊着。
燕孤鸿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他又替自己斟了茶,悠然品味着。
入中原以来,翔靖相仍是未改,当初挑战燕孤鸿的衣扮模样。再加上,他那怪腔的神州语。明眼人一听,就知他是外族人,非为中原人。
而此时,又恰是最最敏感的纷乱期。于这三不管的“直道长廊”里,一下聚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外域人。这使得号称此地正统领导的神州人那强烈的地域观,更是愈发炽盛。没多久,便有护道卫圣的呼声出现。
不少平日爱滋事生端的份子,纷纷出笼,组成一约有百人的“圣统联合”团体,专寻外族人下手。翔靖相的特殊打扮,自然很快就让这些人看上眼,准备好好闹上一阵。
眼前十余人,放过燕孤鸿,全力集中炮火,猛轰翔靖相,一上来就对他热讽讥嘲,极尽挑拨之能事。许多污言秽语,一个罩面,盖向翔靖相。
店内本在用食的客人,见有人闹事,连忙付帐起身离去。就是店小二,也早就躲到外头去。一下子,食堂里,只剩燕、翔两人,还有那十几人。
翔靖相心中怒意狂升。他见燕孤鸿并无反对的意思,便要立起,好好教训这些混蛋,让他们大大地吃上一顿苦头。
一个声音,却在这时缓缓传来。“什么事呢?”
一个身着碧绿衣裳的丽色女子,由帘后转了出来。是她。是她碧月夜。
“沉璧”的绝采辉莹,又将耀亮奔炫!
月夜的碧澄,再度绚放!
于孤雁的回巢之后。
寒冰心对甫返回的黑吟珑,问道:“黑老伯,有无发现?”
黑吟珑拈着长髯,沉声道:“‘落风崖’四处并无踪影。但”
“怎么?”
“我总觉得,‘落风崖’上氛围沉暗,十分诡异。”
“十分诡异?可上崖探看过?”
黑吟珑缓缓摇头道:“未曾。”
寒冰心盛起眉头。“老伯,这似乎不合你的行事风格。”
“唉!这正是诡异的地方。就当我叔侄俩要上崖时,却蓦然地由上方压下了,一股沉重的暗气,令我俩心惊胆跳,难进寸步、不敢躁进。老夫可以肯定那股气势,来自于一个绝代高手。崖上必然有人!只不知,是否为点子?”
一旁的凌飞也道:“那股气就像整片天崩坠下来一般,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当场便要喷出血来。现在想来,仍是令人骇惧不已!”
寒冰心沉冷地听着。谁能只靠气势,便压得称雄黑土数十年,始终“地榜”有名的“落潮诡萧”胆颤心骇?谁能?何况,一旁还有凌飞这柄新窜起的好剑?到底,谁有这样的功力?谁能仅靠气势,便一举压下这两名高手?是谁?
寒冰心忽地两眼一灿。是,他!浓重的暗气。只有,他了。
寒冰心眸里泛开了冽光。“沉重的暗!他们终于现形了。”
“寒少兄,你说些什么?”
“崖上那股沉重的暗气,该是他所发。”
“他?”黑吟珑有些惘然。
“神州最强的第一候选人,与我‘修罗’并列两大新秀奇迹的他独孤寂心啊。”寒冰心的战意,森森漫开。
碧月夜优雅行来,直到燕、翔而入桌旁。
她的双眸,始终只盯着他燕孤鸿看。
她曾经以为,她永远失去了他。那知,追逐永恒之秘的孤雁,竟又回到她的身边。这样剧烈的冲喜,让她不能自己的快乐着。但她也还是不时地会怀疑,自己是否仍在梦忆里,迷失流回、忘荡飘离。
她很怀疑,孤雁的确回到她的身边。她真的怀疑!
那份失而复得的悦乐,虽然盈满了她的心怀。但潜埋的恐惧,却仍是深深然填入她的心窝。那种绝切厉痛的失去,依旧隐隐的一波波冲荡着她。她不能再有一次那样的崩溃。
那时的她,以为她只要留在他身边一段日子,就已足够。但她错了。她要得更多。她要的,比她所想象得还要来得多。更多。她渴求的更多,更多更多。她不想只有这样的与他相恋。
她希望他们,他与她,能永远、永远地走下去!
然而,她也很清楚,对他而言,天道的无限,是他生命存在最大的追寻。“横虹孤雁”
就是要抛弃生存的现实,踩步跨向一个更深绝的领域与世界里去。她十分明白他的觅寻。那是,因为她曾经探索过,所以她明白。
因此,她更不能阻止他。她不能阻碍他去挖掘生命的真实。她不能。那么,她该怎么做?她到底该怎么做?她不想他走。真的不想!
但她又无法不认同他的梦。那样的世界确然美,确然真实。毕竟,她也憧憬过。
好强烈的矛盾!她知道她已陷入一个心的泥沼。她明白。
燕孤鸿不闪不避,直视着碧月夜。他陡地一笑,非凡的潇洒气度,透空袭来。
月夜的皓心,一颤,一跳,促使她的情眸,更是温柔、更是明莹。也许,就先这样吧!
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他既已在她身边,她就好好地恋着他。
也许,掌握现在,更胜于担虑未来的可能性。也许,这样想才是对的!
“你,不走了?”她柔声问。
“暂时,不走。”他淡然回道。
“下次要走,先告诉我。好吗?”
“好。我一定说。”
碧月夜绝美的眸眼,疾速掠过一缕痛心的怅惘。但她很快地便抚平,那份惊栗。
碧月夜浅浅地笑了笑,非常美的一笑。这一笑竟然慑住,杀气腾腾的“圣统联合”十多人。
翔靖相也因为她的深切眸笑,而伏住心中的恨烧。
碧月夜腰身一转,便落坐于燕孤鸿旁。
她柔顺地偎于孤雁身边。她那一身似若悬在夜空上的月芒,也随之敛去。
依在燕孤鸿身边的她,不过是个渴念着相伴一生情恋的凡常女子,不再是辉华蹦射的“沉璧”
这时,众人才颤醒过来。
先前发话的汉子,语气略为低缓道:“姑娘,你与这番狗熟识?”
碧月夜恍若不闻,只是深深地凝视着燕孤鸿。
翔靖相这时再也忍不住,一个起身,人便已到那人的面前。他手一伸,扭住那人的左腕,略一用劲,那人糊里糊涂地就旋空翻了一圈,整个人栽倒在地。
“这是你乱骂人的教训。”翔靖相冷服瞪着那人说。
那人呆愣愣地躺在地上,还搞不清自已是怎么让这毛没长齐的小子摔倒的。他的同伙也是面面相觑,想不到眼前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翔靖相闷哼一声,坐下。
那人爬了起来,满脸胀红,暴喝道:“抄家伙。一起上!”
燕孤鸿不惶不惊,替自己和碧月夜添了一杯茶。他对翔靖相道:“丢他们出去。小角色,不需用刀。”
翔靖相点了点头。他懂!他懂孤雁是要让他作自我的试练。让他试练他自己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他的刀与与他的人,有怎样的进展与突破?这些疑问,就由身前的十几人来印证吧!
以往的他,可能要费不少精力,才能摆平十多人。现在的他呢,需要多少时间?多少?
翔靖相再不废话,起身,再打。
以掌代刀!
翔靖相猛一欺身,钻人最前头一人怀中。他竖掌一插,那人立即倒跌出去,顺带撞飞了三人。他再一旋身,又硬嵌入包围圈里,一连七掌劈出,打得十几人全数跌出店内。
才几个动作间,十余人竟已让他摆平。是他太强?还是,这些人太孬种?
翔靖相自己也有些不能置信。即使不出刀,他也已知道自己果然跨出了过往的禁缚,来到一个崭新的境地。
他的刀,已慢慢融入他自己。
他自己的刀,已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
北鸿的飞翱,已慢慢成型
翔靖相举步跨出食堂,冷声道:“滚回去!别再来烦我。”说完,看也不看那些躺满一地的人,随即又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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