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立行了一个蹲礼:“是,谢姑娘恩典!”
这时,正巧茶房送来了滋补的汤品和果脯零嘴,送东西的小丫头和桑霓交好,便拉着她在隔壁屋说了许多话,待她走后,桑霓兴奋地跑来嚼舌道:“哎哎,刚我听说,王妃娘娘要把灵芝姐姐放出去了。”
苏然正练字练得手指僵冷,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把谁放出去?”
晴枝走了过去,将一只暖壶递给了她,揉了揉她冰冷的双手,说道:“灵芝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嫁人就晚了。”
“是她爹娘来接她出去吗?”。
“她没有老子娘了,应该现找个管事或者小户人家吧,”晴枝拿出一只新做的荷包系在苏然的腰间,又收了些腰果、肉脯等零食进去,并不在意刚才的话题:“这些零嘴别吃太多,不然又吃不下饭了。”
桑霓却并不放过,贼兮兮地继续说:“可是也听说,娘娘有意要抬举她呢!”
晴枝立刻狠狠剜了她一眼,桑霓慌忙止住话头,娟儿臊了脸,不安地绞着帕子。
苏然木木地从荷包内摸出一个腰果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
说实话,听了这话她也有些诧异,原来王妃还有这样的打算,那之前她对自己的提议,就作废了吗?不,可能是双保险吧,作为一个母亲,一心为自己的孩子将来筹划,也是无可厚非的。
苏然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她是不打算答应王妃的请求的,如果灵芝被抬举成妾,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她决定这几天就不去福至堂了,省的王妃见了她又临时改了主意,从那之后,她便一心窝在绿湾小筑看书写字,偶尔帮灵芝处理一些府内的杂事,或者去春草园忙活忙活。
又过了几天,苏然看园内的秧苗长得差不多了,就拔起分插在旁边的田地里,秧田的水位刚刚没过脚踝,插秧正合适,苏然每天都会去巡视一番,看着小秧苗一天天茁壮成长,便油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
这几天她还有个意外的发现,小黄这只小土狗竟然越来越有灵性了,能听得懂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坐下、跑跳之类的,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它的长相却是越来越凶悍了,与之前呆呆的怂样大相径庭。
伴随着呼啸的北风,大雪节气将至。这几天王府内人心浮动,大家都奔走相告一个坏消息,听说临县来了一批马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许多难民都逃到了凌州城来,仅仅几天,聚集在城内的难民就多达上千人,城墙内外增加了不少兵力把手,弄得人心惶惶,彻夜难眠。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诚王妃从昨夜起已经神志不清了,吴太医被急急请了进来,诊治了半个时辰还没出结果,灵芝急得乱转,芳杏咬着手绢嘤嘤哭泣。
苏然赶到福至堂时,正逢吴太医摸着胡须出来了,他摇头叹气了好一阵儿,最终还是请灵芝等人准备后事了,说是就在这几天了,芳杏直接晕了过去,灵芝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哭泣不止。苏然心中也是一阵哀痛,诚王妃平时对她也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在生命最脆弱的关头,还对她信任有加,苏然甚至有些厌恶自己的隐瞒和欺骗,怀疑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也许她的所作所为就让一个人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此外,苏然还有一个忧虑,诚王如今离府未归,大管事又畏罪潜逃,如果府内的唯一主人再撒手人寰,致使人心涣散,四分五裂,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吴太医说最多可保五六天,也不知能否撑到王爷归来,而当下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府里的最金贵的人——小世子。
她请吴太医保守秘密后,拉起地上的灵芝说道:“灵芝姐姐,我们不能慌,不然就要出乱子了。娘娘的情况我们先瞒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府里的护院有多少人,由谁掌管着?”
“护院有五十人,由许大哥管着的,外头还有亲兵一万人,是谁管着就不清楚了。”
“殿下的亲兵估计调动不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排好小世子,让芳杏带着世子去我那儿吧,我那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若是府里起了乱子,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这里,还要请那位许大哥严加把守各个府门,这几天不许人随意进出,再派十个人去绿湾小筑保护好世子,我和你就守在娘娘身边。”
灵芝听了这一席话后,总算打起精神,扯着袖子抹了眼泪,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只能这么办了!”
眼看着太阳一日日升起又落下,福至堂内一片死气沉沉的压抑,诚王妃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苏然向小陈管事透露了讯息,请他速速找回王爷,又安排了晴枝照管好绿湾小筑的一切事宜,总之,如今照顾小世子成了重中之重。
已经是第六天,仍然没有诚王回归的迹象,听说城里也发生了一些难民偷砸抢烧的事件,原本夜不闭户的凌州城,也笼上了一层恐慌的阴影。
子时刚过,苏然守在王妃的病榻边,喂了一碗参汤漏掉了大半碗,她轻柔地擦掉王妃唇边的汤渍。
突然床头的烛花一声炸响,昏迷中的王妃猛然睁开了眼睛,惨白的脸青紫的唇,这惊悚的一幕,吓得苏然差点摔了碗!
诚王妃的视线缓缓转到苏然的脸上,紧紧盯着她不说话。
苏然被惊吓的连喊叫都忘了,屏住呼吸,僵硬着身子和她对视。
倏然,诚王妃开了口,声音洪亮,完全不似病态之人:“我请求你嫁给王爷的事情,你答应了吗?”
如鲠在喉,苏然捧着碗的手骤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