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仓坊,燃记小院。
苏然正在小厨房里剁着香菇粒,锅里的热油冒了烟,她赶紧将一盆已经切好的香菇倒入,锅底立即响起了刺啦声,她拿着大铁勺上下翻飞,动作娴熟地加着各种调料,最后拿起一只小瓷罐晃了晃,糖汁没有了。
而此刻,方三娘正躲在小院里的石磨碾子后端,鬼鬼祟祟地露出一只眼睛,往厨房里瞧,敞开的门窗让苏然的一举一动都一览无遗。
下一秒,方三娘猛然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定在当地!
因为她刚才眼睁睁地看着厨房里的小姑娘,一瞬间消失了!然后后又抱着一只皱巴巴的“大冬瓜”倏地出现!
她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捂紧了嘴,僵硬地蹲了下去,背靠在石磨上大口喘气,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洗净了哈密瓜,苏然将砧板放在临靠着窗口的桌子上,操起一把锋利的厨刀,将瓜一切两半,再仔细切成小块状,剔了皮,把多余的瓜皮通通倒入门口的泔水桶里。最后把切成块的瓜肉像剁肉末一样剁成碎丁,一把加入锅内和香菇丁一起烩着,忙完了这几道工序,苏然解下小围裙,把剩下的哈密瓜拿进春草园里,打算做几坛子酱瓜埋进土壤里。
方三娘看着她再一次凭空消失,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她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见苏然出现。这次她深呼吸了几次,壮着胆子跌跌绊绊地走了出来,双手合十祈求佛祖保佑,脚步虚软,心跳如鼓。她此刻只想快些打道回府,路过厨房门口时,看见满满当当的泔水桶,咽了一口吐沫,默念着佛号迅速抄起两块瓜皮,飞奔似的跑走了。
而此刻,就在离燃记两条街远的胡同口,吕莲正和一男子拳脚过招,那人一个回旋踢擦过吕莲的脸颊,她略一歪头躲了过去,转身伸手一劈,直朝对方门面,而对方也迅速抬起胳膊肘,挡下了这一掌,但同时,裹在他头上的巾帽却在瞬间被她摘了下来。
一头棕黄色的卷发披散下来,面前的男子三十来岁,眉毛极浓,目露精光,蓄着短糙的络腮胡,左边脸颊贴着耳朵的部位留着一道疤痕。
吕莲一见那道刀疤,心里一惊:“是你!”
那男子轻蔑一笑,双手交叉用力一推,将吕莲推出几步之外,转身跑了,吕莲也不依不饶紧追其后,就在拐弯之时突然迎面飞来几只暗镖,千钧一发之际,她回身跳了几个后空翻,惊险地躲过了这些飞镖。可是,人却跟丢了。吕莲看着空无一人的巷道,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印子,吐出一口血痰。
这边厢,苏然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了小厨房,油烟味也散尽了,她将门窗关好,等着吕莲前来报菜名,但是过了许久也没等到一点动静,她好奇地出了门,来到铺子里。
店里的吕莲不见踪影,却已经有几个客人徘徊着,他们看见苏然,亲切地打了招呼,点了常吃的几样粥,苏然笑着脸应了,亲自去厨房端早点。虽然想不通,但吕莲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想来应该是遇上什么急事了吧。
好在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脸上挂了彩,吓了苏然一跳。
“你的脸怎么青了!”
“遇到个找茬的,暂时解决了。”
“快去跌打馆看看吧。”
“不碍事,”见正在吃饭的客人们好奇地打量着她,为了避免麻烦,她只好说道,“我还是请两天假罢,等伤恢复了再来。”
苏然应允了,从药箱子里找出几瓶跌打油送给了她,才算放下心来,随后走到柜台后,在账册上记下了一笔,这算是工伤吧,得给些补贴才是。
半个时辰后正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小陈管事终于回来了,除了晴枝和小世子,诚王竟然也跟着来了,苏然正忙得满脸是汗,邋里邋遢的,见了一身清爽俊朗的诚王,顿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小陈管事顶替了吕莲的工作,在前面招呼客人,而诚王则要继续帮忙割麦子,苏然把他带进园里,先让他一人忙活,自己还要做完灶上的事情。
她在临走前侧目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
诚王此时已经弯下腰收割了几茬麦秆,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诘道:“留在你心里一辈子?甚好!”
呸,油嘴滑舌。苏然没再理他,紧抿的嘴唇却压不住勾起的唇角,眉眼含笑地清了清嗓子,倏地消失了。
因为诚王光临,燃记今天早早打了烊,苏然觉得孤男寡女长时间关在小黑屋里,容易让小陈管事和晴枝误会,于是决定换一个地方,以避开他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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