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儿。可没等及她真地打了退堂鼓,那伢档就讲说已经到了。
这一看,真是好。方形的椽子朱红的楹,虽说不是那种雕梁画栋的建筑,可胜在规整豁亮。大小正好,上下两层,还带个后院儿。杵在大门外时,倍甲伢档便能看出她心有点动了,便当即取了一抽钥匙出来,找着了这间儿的,给把门给开了下来,两人穿堂而过,去了后院。严妍忽地觉着这后院儿与那门前简直就像是两重天,门前确是处于闹街,车水马龙,而这后头,一时间,映入脑子的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联想,有种农家小院儿的感觉,想是闹中能取静,叫人也能享受到些乡间的怡然,这样,她家那好些牲口家畜便有了安生之所。而上了二层,到时给收拾成个“宿舍”样儿,四人就此住下也成,一人一间。
严妍是越看越满意,可就是想着这好地段的铺子不能便宜吧,问了倍甲伢档,他这时才说是:“就是这铺子倒是这原东家本有的,现如今他想着把买卖全挪去他老本家做,人也好轻松消停些,这铺子倒是想急卖出去。卖一百九十两银。”
“什么?倍甲伢档,我是个姑娘家,不懂世道。这铺子里头没出过什么事儿吧,怎卖得这般价贱?”
“没出过事儿,你瞅这售铺的案牍,这老东家就是写的一百九十两。不过就是得一次缴清了,他拿着赶走。”
“……这数对于我来讲不是个小数。这铺子要是置下了,没什么恼心事儿也就罢了,要是成天的叫人烦事儿,那也太不值当了。”这数对她来讲,其实还行。只是,这不是得低调不拿大,以及博人同情吗?
“放心吧,你在我那儿租的宅、问的通关纸,最后连个户籍纸都办了,我哪时有诳过你。”
“……也是……那,何时能交铺入铺?”
“随时。你给了银两,这铺子的契当下就能转到你头上,你随时带人入铺就行了,自己管好自家的铺,记得换把大铜锁。”
“成,别等了,也就现在我们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行。”
两人出了这空铺子,严妍转回头望了一眼这铺子的整张门脸儿。那牌匾、旗幌皆已被取下,瞅着就是像在邀请她早日将她“严记面铺”的名头给挂上去似的。一瞬间,她胸中充盈了一股对未来的希望。可就是,一扭过了头来,一眼瞅着前头不远处那个王府,也不是脸对脸儿,是与她这间铺子成直角的,可那府里雕栏玉彻,且舞榭歌楼似的居高建筑也是颇多,四面八方的人一眼便能瞅着那王府中的气派。严妍这一看,可是能即刻由笑脸转成张阴沉脸。这铺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样最叫人头疼,便是临近王府。
也罢,往后出门都坑着头走,也能眼不见为净。况且,那人已好些日子没跟自己收取黄馍了,怕是以后也不会再强取豪夺了吧。
于是,在时间的紧逼下与这铺子诸多好条件的引诱下,严妍打定主意购下了这间铺子,付了钱,转了契,一家四口再加大大小小共五个家畜一并入主了这铺子,各自安顿了下来。
还有不少家什,但这同城搬运的,也是方便,家里是有马车与马拉板车的。于是,这么运了来回三趟便运完了。她家那头的宅子还有几个月才能到租,没住满也有些可惜,可倍甲伢档说是能帮她们找着别人来租住,来填她们这个位子,叫新来的租户将租银交于她们手上,也就不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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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入这又是铺子又是新家的第一日,大家伙儿也是有得忙,铺子里头自带桌椅,买倒是不用买了,就是得楼上楼下地收拾整理、抹灰洒扫。个个人都没闲着,做着应份的清洁活儿。这一忙,就忙到了四更天,更鼓将将打过了,这家人还在忙活呢,因不想耽搁做买卖的时日,想着明日就开张。还没牌匾,还没旗幌,都不打紧,牌匾已订了,让人先给做着,大旗幌就让弥查先给绣着。明日一大早,就把那移动木屋形的板车搭在门口,生意先做上,来客买了面后还能端了进楼子里头的一层坐着吃,她也已托了卖菜大叔帮她家多跟人讲几嘴,说是已迁去了西京街做这买卖了。
卖菜大叔接着几日怕是得一有人问及严记面铺跑哪儿去了,便得给人讲说是迁去了西京街了。这条街是条长而宽的街,听这名儿,与西京同名,想也知这必是整个西京最为繁华的地段。
严妍她们四个,忙到了这个时候,怕是整条街的灯火都已熄去了,只她家还亮着灯笼在做事。却不知她家铺子对过那府邸内,西侧花园里一高台楼榭上,未点烛,有一人正倚着朱阑,一直望着她家这至夜深还未熄的灯火。
她哪知在那个幽远杳杳处,有那么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