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奇一招得手,抓紧对方脉,寒声道:“在下本不愿多事,可是看不惯以大来欺小的作风!”
厉木端手酸臂软,只有干瞪眼的份。
花五娘片语不发,旋身出掌抢攻。
岳奇五指像铁钳,微一用力,厉木端全身出汗,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滚下,痛得他龇牙裂嘴。
“哎呀!痛死我了!”人已痛晕了过去。
花五娘投鼠忌器,只得半途而废,柳腰一扭,向左飘开了五尺远,娇滴滴地道:“小子!凶巴巴的干吗?”
“听着,你要再敢偷袭,区区先废了他!”
“算你狠,老娘服了你。”花五娘的莺声燕语,有如春天的百灵鸟
“说!除了马忠师徒,你们奉命还要抓谁?”
“那可多了,像崔延年师兄弟”花五娘丰臀一摆,款款向前走去。
岳奇大喝道:“不准动!”
“啊!死鬼,老娘动一动都不行!”花五娘声音越发的迷人。
“人尽可夫的骚婆娘!”岳奇实在看不惯这女人的浪劲,脱口骂出。
“你敢侮辱老娘?”花五娘这下可火大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尊心,江湖人更爱面子,岳奇这句话太伤花五娘的心,其实她倒并不是真的人尽可夫。
“五娘!你忍耐”厉木端反转着手臂,只要人家伸出一只指头,自己的老命就完了,他怕五娘和对方真动上了手。
“老娘饶不了你!”
“黑瘤子怎么有你们这种部下?”
“你小子认识我们总巡察?”花五娘和厉木端双双一惊。
“认识你们总巡察有什么了不起,连你们的副堡主”岳奇故意制造他们之间的猜疑。
就在此刻,偏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声尖锐的啸音,径自远方传来。
“副堡主到了!”厉木端高兴得大叫。
岳奇迅出一指,点中厉木端的麻穴,厉木端的下半身,立即瘫痪失去了作用。
一眨眼,场中多出了一位白发姑娘,面红似婴儿,皮肤赛雪欺霜的瘦长女人。
“属下参见副堡主!”花五娘躬身为礼。
金沙夫人一眼看出厉木端被制于人,电炬似的目芒一闪,怒道:“好大的狗胆!”
“副堡主别来无恙。”岳奇轻松地耸耸肩。
“你是”金沙夫人一时愣住丁,不知对方何以认识自己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岳奇是也!”岳奇一手抹下面具
两个女人眼前一亮,面前是一个俊逸英姿的年轻人,心里面都暗暗叫好,四只眸子紧紧盯着不放。
“是你!”金沙夫人口吻显出惊讶。
“真的是你?”花五娘一对水汪汪的眼珠子,勾魂似的送过来狐媚目光。
“怎么?两位不相信!”
“岳奇,你胆量实在不小!”金沙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听说夫人编了一个小组,要抓区区在下?”
“你知道了就好!”“夫人想对在下怎么样?”
金沙夫人沉雷似的女音:“岳奇,你知道老身与‘武林暴君’的关系吧!”
“你和武林暴君是艺出天竺一脉,大师姐天竺妖女萨娃娜,二师姐是武林暴君。”
“是你杀了二师姐?”
“在下没有这份能耐。”岳奇敢做敢为,机智百出,但不喜撒谎。
“是谁?”金沙夫人疾言厉色。
“谁都不是。”
“是骆丘那老鬼,他亲自动的手?”
“也不是!”“这不是,那不是,那么总该有一个人。”金沙夫人追根究底,毫不放松。
“坦白说,这是秘密,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对你有益无害。”
“在下承诺过,不能出尔反尔。”
“好一个千金一语。”花五娘趁机插上这么一句。
金沙夫人倏然变了脸,柳眉横竖,叱道:“花副座,老身和岳少侠说话时轮不到你发言。”
这就是女人的善变,本来岳奇是金沙夫人的眼中钉,现在为了要打击花五娘,竟改口称岳奇为岳少侠。
花五娘把头一低,无限委屈地悻悻道:“是,属下遵命!”
岳奇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就让那两个女人先斗一斗吧!
金沙夫人略一踌躇,沉吟道:“老身先不为难你,你随老身去一趟‘万年堡’。”
“随你去‘万年堡’?”岳奇感到相当滑稽可笑。
“随老身面谒堡主。”
“你是说那个什么真君假君的?”
“堡主爱才如命,只要你不再跟‘万年堡’捣蛋,可以既往不究。”
“这是副堡主当面邀请。”
“可以这么说。”
“杀兄之恨,就便宜了那姓王的家伙!”
“岳奇,老身好意相助,你不要不识抬举。”金沙夫人的白发在微风中飘扬。
“把王为城交出来!”语气很缓慢。
“大驾杀的人也不算少?”
“区区杀人,但不错杀人。”
“千古以来,杀人者死,不管你杀的是什么人,你说是吗?”
花五娘看他二人辩得起劲,香唇微掀想参加意见,但又不敢说出口,那对黑漆似的大眼珠,连连向岳奇溜来溜去。
“在下没心情多说,除非”
“除非怎样?”
“交出凶手,再次解散‘万年堡’。”
“老身撕了你!”金沙夫人冷电似的目芒,阴森森地令人不寒而栗。
谈判破裂,只有一战。
岳奇知道碰上了“万年堡”第二号人物,立把全部真力,贯注在两臂,蓄势以待。
金沙夫人双掌半提,但不立即出手。
双方僵持着,形成胶着状态,在没有制胜的把握之前,谁也不愿意冒然出手。
岳奇无所谓,他没有名位的顾虑。
金沙夫人不同,她是堂堂“万年堡”的第二号超级高手,自朝阳真君之下,其他谁都瞧不上眼,可是眼前这名年轻人,她不敢轻视,如果万一败在他手下,这个脸实在是丢不起。
内力充沛,如霜似雪,金沙夫人的淡淡娥眉,泛出了冷漠的光华。
足足一盏茶工夫,双方仍不言不动。
空气冻结了!
人影僵化了!
花五娘利用机会,跑过去想解开厉木端被制穴道,不论用多大的方法,挣得面红脖子粗,仍一点也不管用。
僵化的人影,还是没有动静,有如两尊石头人像。
但谁都明了,任何僵持一定有它的限度的。
生与死,成功与失败,问题的解决,最终只有倚赖实际行动。
蓦地,场中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栗喝,打破了死寂的空气,看不出是谁先动手,也许是同时间。
一瞬间,场面又呈静止下来,旁观者根本看不出什么招式,更看不出所以然。
唯一看得到的,是双方交换立足位置。
没有改变的是距离,距离六尺,正是公认为攻击出手最好的位置。
双方又沉默了!
第二次的沉默,表示情况更不寻常。
岳奇眼观鼻,鼻观心,无欲无我,好像入了定。
金沙夫人不由暗自期许,要知道,功力相等的高手过招,胜负常决于自制力,须臾之间即可分出输赢。
又回复到僵持之局。
鹿死谁手,无法预料!
可怕的死寂场面。
此时此刻,躲在树梢上的王九,偷偷地露面了,他又怕又惊,一颗心急得要跳出了心里。
为什么?
他以为只有厉木端一人,岳奇对付他可绰绰有余,怎料到最后出现的竟是金沙江畔的老妖婆。
否则,他就不会导演这场戏了。
解铃的还是要系铃人,可是自己那有这份能耐呢?现在他希望的是自己的师父,能够及时的赶来。
要发生的,终究会发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场面静止的时间,突然结束了。
“呀!”栗吼声中,金沙夫人再次发掌,劲道之强,足可碎碑裂石。
岳奇没有回避,他根本不想回避,两道强劲气流,在半空中又一次冲击。
二人在这一招中,金沙夫人的白发,有些零乱,岳奇则是胸口一阵起伏,退后了半步多。
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双方看来又是旗鼓相当。
就在此刻——
一阵浓烈的花香,伴着两声嫩嫩的少女笑声,像一阵风吹进了现场。
“啊!你在这里!”
声落人现,来的是乾坤堂双娇乌玉兰与乌金兰双胞胎姐妹花。
乌金兰一眼看到前面站着一位潇洒男士,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梦中情郎,兴奋得手脚发软“啊!”了一声,下面那句话还是她姐姐给她补充的。
“你怎么在这里跟她们”乌玉兰比较沉着,她看出岳奇与场中的两个女人大有过节。
“滚!那来的野丫头?”花五娘先骂开了。
“岳奇,她们欺负了你?”乌金兰霍地拔出了双剑。
“慢着!”
乌玉兰比较老练,发觉对面两个女人不太好惹,尤其是白发满头,颜如处子的那一个女人。
人的名,树的影,金沙夫人名震西南,她用不着多想就猜出是她。
这时,最尴尬的是左右不是的岳奇了,四个女人,两老两少,目标对准的都是他。
“妖里妖气的!”乌金兰可不管这些,出口就讽刺对方。
“你敢对‘万年堡’的人不敬?”花五娘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万年堡’怎样,吓不倒咱们乾坤堂!”
金沙夫人看到乌金兰天不怕地不怕,年纪和自己的爱徒差不多,不由笑了笑,问花五娘道:“她二人是乾坤堂的人?”
“禀夫人,她们姐妹号称乌家双凤。”
“老身没听说过!”金沙夫人这句话是实情,她刚来川边不久。
“据说她们师门出自天都玉宝!”
这天都玉宝四个字真够响亮,金沙夫人愣了一愣,口中却随和地应了一句:“是么?”
“尊驾来自金沙江?”姐姐乌玉兰不想和人家翻脸。
“你听过老身的传说?”
“听说的不多。”
“她是你的妹妹?”金沙夫人指了指乌金兰。
乌金兰此时正嘟着小嘴巴,鼓起两个腮膀子,一脸的不高兴。
“是的!”
“你妹妹很像一个人!”
“谁?”
“老身的徒儿。”
“司徒杏雨最近回返了金沙江!她是一个好女孩,发誓今后不再踏入江湖一步,你值得高兴她的选择。”岳奇在旁,这才知道金沙夫人女徒弟的名字——司徒杏雨。
金沙夫人打了个哈哈,道:“秦姥姥好吗?”
“夫人认识我们的师婆?”
“泰山一别,转眼间三十年了。”
金沙夫人口中的秦姥姥,就是天都玉宝的主人,江湖上五十岁以上的人,大概都知道,白山黑水,在遥远的东北牡丹岭上,住着这么一号武林人物。
三十年前,在泰山论武,南北英雄慕名而来,秦姥姥是关外第一号人物,领袖群伦,以一指神功震惊天下。
从此,秦姥姥三个字,在武林响当当,她本人却隐居在牡丹岭天都岩绝崖之下,足迹再也没有踏进中原过。
金沙夫人当年和她交过一次手,她当然知道秦姥姥的厉害。
“夫人和岳少侠有什么过节?”乌金兰抢在她姐姐之前提出问题,口气不大友善。
“女娃儿!你与岳少侠是什么关系?”
问者无意,听者有心,乌金兰顿时红了脸,嗫嗫嚅嚅地答道:“岳少侠之友就是乾坤堂的朋友。”
“岳奇之敌,也是乾坤堂之敌!”金沙夫人面色寒冰,看不出她的喜怒。
乌金兰昂然挺胸道:“正是如此!”
“很有勇气!”金沙夫人不怒反而笑了起来,转过头朝岳奇道:“岳奇!你怎么说?”
“在下和‘万年堡’有解不开的结,与他人无关。”岳奇眉头皱成一堆。
“乾坤堂做你的后盾不好?”
“在下没这么说!”
“你认为乾坤堂不够料?”金沙夫人这一招太厉害了。
“在下没有瞧不起任何人,但对坏人可不原谅!”
“你是在说老身?”金沙夫人勃然变色。
“交出王为城,一切都好谈。”
“如果不呢?”
“‘万年堡’难逃第二次解散的命运。”
“狂妄!恁什么?”
“恁一颗正义的心。”
“不见得吧,恐怕你恁的还是乌家!”
一向冷静的岳奇,实被这句话激乱了头脑,大发雷霆,横跨一步,大声斥责乌家二女道:“贵姐妹,不要在此搅和了!”
“岳奇,你怎么这样讲话?”乌金兰又气又伤心。
“俩位请便,在下心领了就是。”
“岳少侠,你中计了!”乌玉兰仍然保持沉默。
“在下只请求姑娘及早离开,其他非所计也。”岳奇大男人自尊心在作祟,固执的如同一条牛。
“岳奇,你怎么只听她的话?”乌金兰泪水落了下来。
“在下不止三岁!”
“岳奇,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你不走,我走!”
岳奇一气之下,真的弹身上丁树梢,脚下踩着枝桠,头也不回,迅速地消失了人影。
王九一见岳奇走了,急得在后大叫道:“岳少侠,等等我呀!”
男主角一走,现场留下的四个女人和龇牙裂嘴的厉木端,相互地你看我,我看你,各人心里各有不同的味道。
金沙夫人苦笑道:“‘万年堡’和乾坤堂同时落空,戏该收场了。”
“不见得!”乌金兰恨不得把对方痛打一顿。
“依你看,该当如何?”
“好戏连台,日子长的很呢!”
“老身也同意!”金沙夫人似乎已没有留下的心情,道:“不过,不是今天!”
随着金沙夫人一走,厉木端和花五娘更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随即跟了去。
“姐姐!”乌金兰大眼珠转了转:“小妹有一个好意见。”
“什么意见?”
“我们去把师婆请出来!”
“请她老人家干什么?”
“打金沙夫人呀!”
“不行,师婆闭关不出,天大的事情也请不动。”
“小妹有办法。”乌金兰笑得很神秘。
“我不赞同!”乌玉兰面孔一板,严肃地道:“你喜欢岳奇是一回事,请师婆下山是另一回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走吧!”
乌金兰嘟起小红唇,满厢不情愿地跟着乌玉兰也走了!
其实岳奇并没有走远,他只是绕到另一个山头下的石洞中,休息了片刻。
不是累,更不是舍不得走,王九鬼灵精一路追,一路在后穷叫。
他痴痴地兀坐在石洞里,极力整理如乱麻般的思绪。
今后该如何计划?
自己究应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有效。
目前的情况愈来愈复杂,最糟的是女人的纠缠不休,他不屑于利用女人的力量。
他又想起了大师兄崔延年,如果跟大师兄在一起,大师兄足智多谋
蓦地——
一条人影电闪掠过洞口,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岳奇下意识地闪出洞口。
他是谁?
洞口很窄,等出了洞,人影已不见了。
不容多想,机灵的岳奇,猛地一弹身,向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林深树密,视线模糊,追到手的希望渺小。
追出林外,大地一片迷朦,那有半丝人影。
在傍徨之际,耳畔空传来破风之声,又见一条人影,从数丈外飞驰而过。
岳奇心中一动,大喝一声道:“站住!”
人影应声而停,岳奇扑了过去,一看之下,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对方赫然是离别多日的言君君姑娘,这真是命中注定要走桃花运了。
言君君喜上眉梢,脆生生地道:“奇弟,是你!”
岳奇心中正烦,觉得她不叫岳奇,直喊奇弟,真有点怪怪的,没好气地道:“你在追谁呀?”
“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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