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沾着清新凛冽的雪松香气, 好闻而不腻,反倒使人上瘾, 陆知乔原是无意识的动作,却情不自禁入了神。
祁言自是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微微侧头, 眼角余光瞥见陆知乔捻着自己的头发轻嗅, 心猛然缩紧, 砰咚撞了一下胸|口, 浑身都僵住了,呼吸也凝滞。
她没敢再动,任由陆知乔把玩她头发,悄悄地瞥着, 眸光愈渐深沉。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勾魂。
头发玩够了,陆知乔不舍地放开,抬起头,不偏不倚迎上祁言意味深长的目光,一怔,瞬时被黏住。那双眼睛里荡漾着清浅的波纹, 深处似有火焰在燃烧, 炽热的温度几乎把她融化。
满腔的火热与期待, 陆知乔有些承受不住,垂下了眼睫,心口一抽一抽地跳动着。
方才还是精明干练的陆总监,这会儿羞成了小女人。
突然两声敲门响, 有人进来了,祁言一慌,迅速转过脸去,抬手拂了拂头发,佯装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而后才侧目。
是助理小万。
她以为祁言是客户,没多想,只笑了笑,看向上司:“总监,车票已经订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半的,需要我提前去接您吗?”
“不用。”陆知乔淡定道,声音清冷,“七点四十在你小区门口等。”
“好的。”
小万说完,又朝祁言礼貌一笑,安静退出去。
祁言看向办公室的门,确定它不会再次打开,便收回目光,抓住陆知乔的手,“明天去哪里?”
“出差。”陆知乔如实说,她看到祁言眸色暗了下去,忙解释:“短途,就在隔壁市,高铁一小时,下午就回来了。”
祁言一怔,眼睛又亮起来,忍不住倾身抱着她,“这样会不会很累?”
“不累。”陆知乔身子一颤,看了眼手表,轻声说:“下班了。不是要回去过元宵吗?”
“再抱会儿。”
“……”
得到默许,祁言胆子愈发大了,双臂牢牢箍住陆知乔细瘦的腰|肢,脑袋埋在耳侧的头发里,薄|唇吐出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的,鼻尖也不安生,蹭那莹润小巧的耳垂。
陆知乔喉咙闷|哼一声,顷刻就软了,缓缓闭上眼睛。
发现了,这人有两副面孔,在公司面对同事下属是一个样子,在她面前又是一个样子,哪怕此刻是在办公室,严肃的氛围都敌不过她的挑|逗,反差简直鲜明。
“陆总监,舒服吗?”她坏心眼地吹了口气。
陆知乔低低嗯了声,猛然掀开眼皮,小幅度挣扎起来,“你放手。”
“好。”
祁言干脆地松了手,陆知乔马上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脸色又恢复清冷淡漠,转身欲走,可才踏出两步,就被一股力道从后面紧紧搂住。
香味卷入鼻间,一缕乌黑柔长的发丝落在她身前,背后传来祁言温柔绵|软的嗓音:“你刚才的样子好迷人。”
“……什么?”陆知乔下意识揪住那缕头发,慌乱不已。
这里可是办公室,万一等会儿又有人进来,她们搂搂抱抱被看见,怕是要传出去被人当饭后谈资。
“工作的时候。”祁言吻了吻她的脸。
陆知乔一怔,思绪渐渐平静,指尖轻轻碾磨着那缕头发,心里莫名生出些许底气,嘴角微微翘起,眼角眉梢染上笑意。
每当夜深人静,被噩梦侵扰时,她陷入无尽的自卑和自我怀疑中,而当太阳冉冉升起,她走进写字楼,办公室,心底的阴霾就散去,心上的伤口就愈合,她有无限底气和自信,充满了希望。
她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不堪。
“陆总监,我是你的迷妹~”祁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陆知乔缓过神,垂眸笑了笑,捉住横在自己身前的手,眼底不自在一闪而逝,“你又不是我下属,喊这个称呼做什么?”
“嗯?那我该怎么喊?”
陆知乔抿了下唇,没答。
“陆女士?妞妞妈?”
“……”
沉默片刻,祁言敛了玩笑的神色,绕到她身前,眸光依旧如水般柔和,里面情愫绵绵,“乔乔,或者阿乔,好不好?”
只瞧见,陆知乔白皙光滑的脸蛋红成了熟透的粉虾,她眉头微拧,心口淌过电流般酥酥痒痒的,半晌才轻声吐出两个字:“随你。”
本以为她会很抗拒,丢过来两个白眼,却没想到如此刻这般平静,祁言顿觉受宠若惊,唇角绽开笑意,捉起她两只手讨乖地亲了亲,“我发现,你笑的次数变多了。”
“有吗?”
“嗯。”
陆知乔讶然,不自觉弯了眉眼,而后怔怔地凝视着祁言,笑容未变,眼底涌动着盈盈光泽。
经历过被蛇咬之后,她时常紧绷的神经反倒松懈下来,许是因为真切感受到有人在意她,紧张她,冰冷灰暗的世界又多了一丝挂念,还是值得留恋的。尽管她不想承认。
元宵节,看花灯吃汤圆的日子。
厨房里放着已经切好装盘的食材,立刻就能下锅,祁言穿上围裙准备炒菜,陆知乔进来要帮忙,被她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以往陆知乔拗不过,拿她没办法就妥协了,但今天脾气一上来,偏不肯走。
两人争执不下,决定一人炒一个菜。
三个人吃饭,祁言备了五道菜的食材,荤素海鲜汤品都有,仔细一瞧,都是母女俩爱吃的。
妞妞在客厅看电视,声音放得比较大,偶像剧台词听得人肉麻。厨房里开着油烟机,祁言正炒基围虾,锅铲不断翻动,与电视机的声音融合在一起,颇有些热闹。
见她长发飘荡,总是垂落肩膀两侧,陆知乔去浴室里拿了头绳来,站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束拢她黑亮柔顺的长发,手心里握了握,丝丝滑滑的。
怕弄疼祁言,陆知乔动作很轻柔,一圈又一圈,盘得不太紧也不太松,低低垂在脑后。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个锅铲,上面托着淋了酱汁的虾尾,便听到祁言笑着说:“尝一个。”而后又补了一句:“小心烫。”
陆知乔张嘴吹了吹,小心地吃掉,抿着唇细嚼慢咽。
“好吃吗?”祁言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她眸里绽开灿然笑意,点了点头:“好吃。”
祁言也笑,嘴角弧度更深了。
待到陆知乔炒菜,祁言就在背后抱着她,因身高缘故,下巴搁不到她肩上,便用脸蹭她的耳朵,扰得她心神不宁,险些忘记放盐。
做好一桌子菜,两人同时喊女儿吃饭。
“妞妞——”
“妞崽——”
“吃饭了。”
那瞬间,陆知乔转头看向祁言,恰好后者也望过来,目光相撞,两人皆是一愣,而后相视笑了笑,转开脸。
屋里全部的灯都打开了,虽然饭桌上只有三个人,但节日氛围很足,祁言不停地给母女俩夹菜,喂妞妞吃第一口汤圆,陆知乔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忽而百感交集。
往常家里只有母女两个,过任何节日都冷冷清清的,尤其阖家团圆的春节和中秋节,简直是催她直面罪恶,时间久了,她开始抵触。
长此以往,她眼里只有工作日和休息日之分。
今天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过节的热闹氛围,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人,却有了家的感觉,有一点点温馨,还有一点点幸福。
吃完饭,祁言神神秘秘地拿出三本相册。
母女俩的单独照一人一本,另一本是合照,她精挑细选,后期加工,做成三本相册,而后才发现,任何照片里都没有自己。
她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她记性好,回忆都留在她脑子里,只要记得,就一直存在。祁言自我安慰。
三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吃了点水果零食,临近九点,陆知乔突然拿钥匙给女儿,让她先回去收拾书包和作业,准备明天开学。
小姑娘一脸不情愿,仍是抱着宝贝相册走了。
说也奇怪,走掉一个人,原本热闹的氛围霎时淡了许多。电视机里播放着小品,咋咋呼呼,陆知乔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嘴唇微动:“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你怎么知道?”祁言怔愣,手里的糖果掉在地上。
陆知乔浅浅地勾起嘴角,没说话,弯腰替她捡起糖果,放回盘子里,片刻才轻声道:“都写在脸上了。”
“……”
“说吧。”
祁言低下头,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似在犹豫挣扎。突然她站起身,一阵风似的快步进了卧室,没几秒又出来,手里捧着几张照片,一股脑儿递给陆知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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