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燕语莺声,清轻柔美, 好像江南的春花细柳,美人如玉。萧铎身子一震, 拉开腰上的手转过身,看到周嘉敏穿着男装, 含笑站在那里。那细软的布料几乎包裹不住婀娜的身段,外面还下着雨,她身上竟然半点没有湿。
他曾派人走过大江南北,寻遍大汉的每一个角落, 只为了能将她找到。可她就像在与他玩捉迷藏,每每有了消息, 扑过去就是一场空。他越来越忙, 逐渐放弃了这样追逐的游戏。她却更频繁地传来消息,好像故意要吸引他的注意。
如今,她终于不是等着他去找, 而是主动来找他了。
萧铎看着她。眉眼依稀还是那样的眉眼,这是他追求过的至高至洁的月光, 曾经可望而不可即。只不过她离开时那决绝高傲的神情,换成了现在百转千回的温柔。眼睛里也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们之间空白了几年,她也不再拥有少女般的天真无邪。眼前的这个女人带着成熟的韵味,甚至有几分陌生。
他对她是花过心思的。在他还很不起眼的时候,曾经奢望过能陪她度过一生的光阴。当时她若肯回眸,或者对他点一点头,他会为她奉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可她没有,一次都没有。那摔在地上被他一片片捡起来的残破玉蝉,就像被她亲手撕裂的美梦。他的梦早就已经醒了。
而她,也只是当时明月了。
“敏敏。”萧铎松开她的手臂,与她保持了客气的距离。
周嘉敏不以为意,双手背在身后,笑道:“怎么,你听到龙须草不高兴吗?刚刚我从外面进来,听魏绪跟章德威说,我送来的龙须草可是及时雨呢。”
萧铎走到案后坐下,公事公办地问她:“岳父怎么会突然想到送龙须草给我?”
“哦。”周嘉敏仰头想了想,“好像是邺都那边来了信,跟父亲说你军中急需龙须草。父亲需要个稳妥的人押送,我刚好回到家中,便自告奋勇来了。怎么,你看到我不高兴吗?”
萧铎还在琢磨是邺都的谁提前给周宗彦写了信,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并没有注意周嘉敏说话的内容。忽然,他的手腕被抬起来,周嘉敏盯着他碗上的草结,奇怪地问道:“茂先,你几时也爱戴这样的东西了?这好像是驱魔僻邪用的草绳之类的吧?你从前可不大信这些的。”
萧铎将袖子拉下来,遮住手腕,轻轻挣开了周嘉敏的手:“这是别人送的。”
“什么人送的,值得你天天戴在手上……”周嘉敏仍旧笑着,带着几分了然,“哦,我知道了。是你那位异常宠爱的夫人,是么?我走到哪,都能听到关于你们的传言。”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最纯澈的笑容,心中却像是被什么碎片揉过了一样。她回来了,她主动来为他送药草,可他看到她的神情却是那样的冷淡疏离。他的确是不一样了,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间自有气度威势,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记得当初走的时候,他还只是萧铎,并不是现在的天雄军指挥使,更没有以功迁为邺都留守。现在,连她也要仰望他了。
可凭什么陪他度过那些寂寂无名岁月的是她,却由那个女人来享受现在这些本该属于她的尊荣?她和这个男人之间,有十多年的情分,更有救命之恩,岂是那个女人能够轻易夺走的?不可饶恕。
萧铎不欲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送龙须草来,我很感激。想必你长途跋涉,也很累了吧?我让人为你安排住处,你先去休息。”话毕,他便要张口叫人,周嘉敏却忽然俯下身,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茂先,你看着我。”
萧铎无奈地看着她。眉黛青山,双瞳剪水,很美的一个人。
她忽然靠上去,拥抱萧铎,拍了拍他的背。在萧铎反应过来之前,便松开手站好:“我只是想说,好久不见。还有,我回来了。”
……
魏绪撑着伞,在帅帐对面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踮脚看两眼:“不行,我还是要进去。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帐,像什么样子!”他刚要甩胳膊往前走,被盯着他的章德威一把拉住:“你想做什么?不许搞破坏!”
“老章,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刚才是你让士兵放二小姐进去的?你别忘了,军使已经成亲了!你放任她插、进军使跟夫人之间算怎么回事?”魏绪用伞敲了敲章德威的伞,水花四溅。
章德威固执地说道:“军使从头到尾喜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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