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虽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是十分从容,她温声道:“王爷,此事我也正待与各位大人商议,琮儿身子不便,难得见一回使官,自当要安排妥当。”
“今儿各位相公都在,本王恰好也在,直接商议便是!”魏郡王边说,还边喝了口茶汤。
谁都看得出来,魏郡王便是故意在与孙太后打对台,那语气,压根儿就不是好好商量的语气。但在场的都是人精,此刻均低着头,一言不发。
孙太后当真被魏郡王气得脑仁疼,是以人们才说就怕那横的,不按路数走的!她还真拿魏郡王没法子,既不能训斥他,还不能赶他走。魏郡王明显就是一定要她提个时间出来,但她还偏不想让赵琮见那使官。
没错,前头那回,她是应了下来,让赵琮见使官。可傻子都知道赵琮见使官对她不利,她原本想着,趁赵琮纳了妃,刚好在兴头上,没准便将这回事儿给忘了,再拖一拖,今年便能过去。
那些使官,还真能等到秋天赵琮的万寿?
在利益面前,亲父子还反目成仇呢,先帝不也杀过亲弟弟?
她言而无信又如何?
偏偏这个魏郡王要来胡搅蛮缠!
整座延和殿的正殿中,此刻一片寂静,几位相公全部微低头,目视脚尖。魏郡王昂然抬头,得意地看着孙太后。孙太后则是极力控制表情与情绪,尽可能地还能让自个儿露出笑容。
赵琮一看,心道这不行啊,再这么僵持,戏唱不下去啊!
他低头酝酿了片刻,顺利让眼圈红起来,再抬头,小声道:“娘娘与王叔莫要为朕争吵,朕的身子也实在不适,并不合适见那外国使官,要让使官见到咱们大宋皇帝竟是这般……”
赵琮的声音满是胆怯与彷徨,他边说,边往孙太后与魏郡王小心翼翼地看去。
魏郡王还是有良心的人,看到这样的赵琮,脑袋一轰,当下也五分真、五分假地落下泪来:“我可怜的皇侄儿啊!是王叔无用啊!堂堂大宋皇帝,竟连外国使官都见不得!王叔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太|祖,对不起我们赵家的祖宗哪!”魏郡王边哭,边站起来,朝殿外拜了一拜,又转身直接朝赵琮跪下。
“王叔!不可!”赵琮着急地站起来,哭着便从首座走下,伸手去扶魏郡王。
“陛下啊!”魏郡王搂住赵琮便是一阵好哭。
赵琮束手无措,眼泪淌着,回头求救地看向孙太后。
孙太后面目平静,看到赵琮这泪眼婆娑的模样,也不由心道:真是个没出息的!
哪个皇帝弱成这般,哭成这般?大臣们都还在呢!
可她怎不去想想,若无她的引导,哪个皇帝会这般?
多亏了这个赵琮,早就是换了芯的赵琮,否则定会如赵十一前世里的赵琮那般,早早便悄无声息地没了。
也罢!索性就让他去见那使官,好叫那些笑她的使官瞧瞧,如今大宋皇帝便是这般的一个人!看他们届时到底要笑谁!
叔侄两个把戏这么一唱,孙太后不答应也得答应,时间便定在了下月十九。
孙太后原以为这便好了,日子都给他们定了下来,只盼着他们赶紧走,她头疼。
魏郡王又道:“光定了日子可不成,陛下难得一见使官,务必场面要宏大壮观!正巧那紫宸殿也许久未见光,本王以为,在那处见使官才使得,先帝与太|祖均是如此。”
孙太后双手紧握,并不说话。
赵琮倒劝道:“朕这身子,也不能说太久的话,无须这般大的场面,在崇政殿便可。”
魏郡王早已不哭,一听赵琮这话,心中自然又是一阵痛骂他没出息。
但嘴上继续说道:“太后若是没能吏分给陛下一用,也瞧不上本王,倒也无碍。本王家中孙儿的岳丈,恰是那判礼部事,虽不是礼部中人,却也是礼院的,对这些倒熟得很,让他去做这差事便是!”
赵琮脑中一声“叮”响,那不就是蔡雍吗?!
魏郡王也实在是一妙人,谁说魏郡王只会胡搅蛮缠?动起真格来,孙太后也难对付他。瞧人家这手段,一边把他往上拱,还一边不忘推自家人,总归到时候都是魏郡王府的功劳,谁都得感谢他们。
但他还真得感谢魏郡王这一出,无形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孙太后听罢,就是个判礼部事,扔进人堆里瞧都瞧不见的人。这样的人,扔进湖里也打不出个水花儿来。她反倒心一松,还真想看看这么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人,能在紫宸殿搞出些什么名堂来,她笑着说:“怎会瞧不上王爷,王爷可是太|祖亲自教导的,全按王爷说的去做便是。”
魏郡王满意了:“既然如此,本王与陛下这就离去,不扰太后处理政事。”
这才是个人话!孙太后暗暗咬牙。
赵琮再度胆怯地看了眼孙太后,直到孙太后朝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他才又如被鼓励般露出高兴的笑容,回身欲离去。
瞧见这样的赵琮,孙太后心中便觉得舒坦。
本来,这出戏也该唱完了。
偏他们要走时,钱商突然道:“陛下请留步。”
赵琮诧异地回身往他看来。
钱商作揖行礼:“陛下,下官不才,早年曾与本朝使官一同前去辽国,对他们的礼制还算熟悉。若陛下不嫌弃,下官愿陪陛下同见各国使官。”
钱商直接询问赵琮,而未问孙太后,这便是眼中只认皇帝。
赵琮先看了孙太后一样,照例是装无辜与担忧。
钱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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