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
钱月默羞涩地笑,并应“是”。
看到她羞涩地笑,赵琮莫名地想起他每次在孙太后那处羞涩微笑的场景。
赵琮令染陶亲自送她回雪琉阁,染陶身后跟着两列小宫女,每人手中均捧有锦盒与布料,盒中是首饰、头面,另有花瓶与各色摆件,布料均是新贡进宫的,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温柔却又耀眼的光芒。
一行人走得招摇,整个后宫的人都瞧见了。不出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最受宠的果然还是陛下当初亲自点的淑妃娘子。娘子得进福宁殿不说,还待了那么久,更是染陶亲自送回来的,还得了那么多好东西!
染陶走后,飘书不解问道:“娘子,您与陛下说了些什么?为何不留在福宁殿?陛下予您这般多的东西,可见心中是有您的。您又何必——”
钱月默却是舒坦地坐在榻上,进宫这些日子来,终于放下心来。
陛下是君,她不敢去猜测陛下的心思。但到底,她是能为陛下所用的,只要能为陛下所用,那便已足够。今日这些赏赐,足以帮她站稳脚跟,更别提还有她的生辰。她想,往后还有更多。
她也未给飘书解释,但她觉得,这样很不错。
她这个身份,不得不进宫。进宫做秀女,也是有专门的姑姑给她讲过男女之事。她一直颇难接受,本陌生的两人,为何要行那事?如今,不用再那般做,而她又能自保,且在宫中还不错地过下去,这样很好。
钱淑妃得宠,隔壁嫣明阁中的三位美人,有两位看起来是无大志向的,无甚反应。那位送过汤但未能成功的戚娘子却是气狠了,要砸室内东西,被宫女拦住,劝道:“娘子,咱们屋里东西,上头都是有记录的,不能砸,您——”
这话说得戚娘子愈发气不过。
她父亲只是知县,根本不敢跟钱淑妃比。可是人心便是这样奇怪,越比不过,越是要比。她长得也很美貌,为何不能得陛下宠?
只要陛下看过她一眼,定然会喜爱上她,也会给她赐那些华美的布料与首饰。
钱月默走后,赵琮却依然坐在厅中的高椅上,他又从盒中取出那块玉,并一直看着。
此时不如他从前生活的年代,无科技也无互联网,即便大宋有细作在西夏,传信回来,总得要些时候。除非是他这种登基六年也未能亲政的长久性新闻,能被人久久记住外,很多突发性的事件,他是无法立即知晓的。
跟何况,如今大宋的信息汇总全部掌握在孙太后手中。
他暗自琢磨,虽还未亲政,但这些应当都准备起来。
那么这位名叫李凉承的皇子,拐到钱月默那处送了这么个玉佩是何意思?这是幸亏钱月默是个聪明的,若是个不甚灵光的,定然也不把那羊毛织品放到眼中,兴许一辈子都不会打开那个盒子。即便机缘巧合,打开盒子,看到那玉佩,不仔细瞧,谁又能瞧见上头那个“凉”字?
李凉承就那么确信钱月默能刚好将盒子送到他这处?
可见这个李凉承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每一环都已考虑到,而他定当还有后招。
一般被派去国外的使官,均是国主的亲信。这西夏的亲信既然帮李凉承递东西,自然就已不是那真正的“亲信”。李凉承不仅心思缜密,更是有些能力的,还能早早将使官收拢过去。
一个有能力,有心机且又不受宠的的属国皇子想要与他搭上关系,为了什么?
为的无非是那几样。
赵琮轻笑,想罢,他将手掌盖到桌上,放开那块玉佩。
他正愁没人好派去西夏呢,毕竟他的亲信还太少,人手不够,如今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
这个细作,可比孙太后的细作厉害多了。
且无论如何,西夏的使官定然还会来求见,亦或通过其他法子,与他联络。
好歹是他们有求于他,他急什么?
“福禄!”他站起身。
“陛下!”福禄赶紧从门外走进来,抬头见陛下一脸轻松,他心中也一松。
“伺候朕换了衣服。”赵琮回来后,朝服还没换呢,光顾着想事情。头上的冠格外重,压得他头疼。
“陛下可要去池子里头泡个澡?”
“还有事要忙,晚些再说。”
“是。”福禄低头。
“你将桌上那块玉佩收起来,收好了,放到朕的书房,右侧的那个小格子中,锁上。”
“是!”福禄手快地帮他脱衣服,边道,“染陶还未回来。”
“许是被钱娘子留下说话。”赵琮笑,张开双臂,再任福禄给他穿上料子绵软的衫袍。
福禄瞧他脸上满是笑,便也笑道:“陛下今日格外高兴。”
赵琮点头,依然笑,说道:“自然。”
自然是高兴的,见了使官,得了吹捧,看了戏,还与淑妃成功会晤,又能与西夏细作谈笔买卖,多好的一天。
“陛下今日可累?”
其实赵琮气色很好,今日又不用去坐那么些个时辰的马车,就在宫中与人说话罢了。福禄也瞧在眼里,却还是不免问了句。
赵琮摇头,再令福禄将他的发髻解开,黑发散了一肩膀,福禄拿起梳子小心为他梳头。
头顶穴位多,福禄梳头有些本事,赵琮很舒坦。
他渐渐闭眼,室外传来的脚步声,令将要睡着的他又立即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