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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四个字,王子胜原就平和的面容又添了几分温柔,看得皇帝一喜一呆,看得仁哥儿垂头丧气。
爹爹果然不肯教小七哥哥打理家务琐事……呜呜,好吧,就算爹爹愿意也教不来,万事不理什么的……
仁哥儿心志日渐坚韧,竟是忍住了没为他爹不通庶务咧嘴一哭,也没说出让他娘亲来教他媳妇儿管家理事啥的,瞪着圆眼睛看了皇帝半晌,直到眼中那点子温热湿意褪了,才再接再励:“不好烦我爹爹教小七哥哥庶务琐事,但让小七哥哥隔两日出来走一走总不错罢?读万卷书尚需行千里路,方能相得益彰,何况庶务琐事最需从素日民生里头看?若是连一个鸡子几文钱尚且不知,如何理的一大家子的诸多琐碎?”仁哥儿这话,那半句学舌自他伯父王子腾,乃为劝他亲舅舅张久放手由着他大表哥出去游学;后半句则学自他亲娘教导鸾姐儿时的话――难为这小家伙学舌的好记性、好悟性,两截原不相干的话儿给他一截一连,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就是皇帝,最心理阴暗的一个人,自己亲近不得美人儿时看不得他们竹马竹马的秀恩爱,自己终于得以亲近美人儿了,也还要狠心捉弄让他们两地相思只能凭借鱼雁寄,此等“心慈手软”的亲爹,倒是民间神话传说里头,那位最慈和博爱的王母娘娘有得一拼,不过是因着再说是真龙天子也不过肉骨凡胎,方施展不出一金簪化出一道儿银河来罢了,且也省了仁哥儿设法弄雀鸟搭桥儿的功夫。
且幸如此一个皇帝,如此一个“慈父”,没那等子仙家手段不说,仁哥儿也比只得一头老牛的牵牛郎有本事且有底气些儿――他背后就站着一个浅笑盈盈的王子胜,皇帝不看小儿面还要看美人颜呢,哪里做得到真个决绝?
少不得――虽皇帝实觉得自家臭小七,比仁哥儿大了一倍年岁去,力道却还不如这小儿随意一挥的要命,委实没那等子休息的资格,可美人如玉小儿难缠,皇帝少不得――松了口,允了一旬与穆小七半日假,只不过这半日假穆小七会不会拿来陪小家伙,皇帝可就也不保证了。
饶是如此,仁哥儿也觉得不错。能日日在一处自然好,可他固然是男子汉,小七哥哥也并非真正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是?能得父亲看重、早早儿托付家务,总比被两个庶出讨债的抢了风头的强。小家伙是个懂事的,倒也没一味按着自己的心意、不管他人死活的穷追不舍。说到底,他就是男子汉,且还是个肩膀稚嫩的男子汉,既然尚无护住小七媳妇儿的本事,也只好由着他自己多学着点子了。
再看皇帝应过之后且转头暗自叹息、恐穆小七多休息那半日就延缓甚至荒废了学习进度的样子,仁哥儿还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是否对着这位准岳父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了些?需知就是万事不理如爹爹,对着外祖母时也是恭敬温和的……
小家伙生怕自己给准岳父留下坏印象,日后与媳妇儿之事难谐;更怕这准岳父因为自己的歪缠反对小七哥哥留了什么不好的印象,倒给他家那两个讨债的得了机会……
如此一番思量,终是拍着小胸膛和皇帝保证:“小七哥哥就是多点子休息时候,也定不会耽误了您交待他的事儿的,穆伯伯且放心罢!”
皇帝索性就转回头来,光明正大地当着他的面儿又大大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小七儿打小儿跟着祖父母长大,不说宠坏了,实不是个会吃苦的。现在不过每日多学点子东西,就到处叫苦;再为了挤出每旬半日的休息,少不得有那么一两天要多用些功的――只怕他越发叫苦呢!”
仁哥儿眨巴眨巴眼睛,想想同样是给祖父祖母养大的伯父亲爹,一时有点儿拿不准主意,伯父很能干,只是衣食住行日常起居讲究了点;爹爹万事不理,但其实很强大很无所不能,衣食住行上头也随意得很,糙米清水那么久,也丝毫不见烦躁嫌弃的……不过二姑老爷家的大哥也是祖母养大的,据说就很是不爱读书不爱理事吃不得苦儿?可小七哥哥似乎不太像……
不管怎么的,皇帝既然让了步,仁哥儿也没白看着他忧心,索性大包大揽地答应了写一封信,劝诫穆小七务必要听父亲话多多学习好好做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