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
“本质上是一样的。”
诺兰摇了摇头,“如果你我都不做出反抗,顺应法则的安排,你不会死,只是以你不喜欢的方式活着,我不会死,只是被封印起来——大概过上几千年或者几万年,我肯定能得到自由,你应该也是吧。”
表面上看,戴雅似乎做不到重获自由,因为她在原著里成了叶辰那个渣子的契约奴隶。
但是,过不了许多年,叶辰就会击败大反派们成为新的神,他的后宫小弟们悉数变成神明,“戴雅”也不例外。
那么再过上千年万年会发生什么事呢?
也许叶辰会感到厌倦而离开,厌倦的部分可能包括但不仅限于他的后宫——或者至少在他身边环绕着数不清的女神时,“戴雅”是否在那里已经不重要了。
戴雅是否思考过这个问题呢?
事实上确实细想过。
从新月帝国的皇都、再到乌云城恶魔肆虐的森林村庄,还有黄沙飞扬漫天腥风的断层。
她被凌旭痛揍过无数次,也被恶魔重伤过无数次,有时离死亡只差一步之遥,那时候感觉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反倒疼痛是更加无法忍受的,更加让人神智崩溃心态爆炸,产生某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干脆放弃好了。
——少了一次训练或许也没关系,少了一场战斗大概也没事,反正这样也未必能赢,而且最后就算输了又怎么样呢?
在这种情绪里,戴雅就深层次回顾了原著自己的结局。
不是她看小说看到的“被打下烙印成为奴隶”的部分,那只是“戴雅”这个角色的相关故事收尾,而是真正的结局。
——成为神。
她似乎不用经历那么多疼痛和苦难,只付出身体和尊严就行了。
戴雅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认为那些是重于生命的东西吗?因此无论再苦再累都咬着牙爬起来战斗下去?
并不完全是这样。
她认为它们是很重要的,但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让她能继续坚持的理由并不是那些,而是某种信念,关于命运绝非不可撼动、关于某些人的灵魂生而追逐自由。
虽死不悔。
——就如同她在失落之地向火球小姐承诺过的那样。
至于什么还有比死更痛苦的折磨和酷刑,好吧,说真的,她基本上没担心过那个,一个战士出身的圣职者想z-i'sa还不容易?轻轻松松把自己炸得满地都是。
光明神本人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为了以防万一,戴雅甚至还专门研究过这其中的具体操作,但这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在和你谈话之后,我意识到你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所以当你表达出还想见我的意思,我就觉得也许我们可以再聊一下。”
诺兰给足了她思考的时间后,慢悠悠地这样总结了一句。
戴雅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她想起了龙神的话,顿时恍然,“玄焱曾对我说过,如果光明神不是真的喜欢我,是不会逼着自己接近我——他想表达的其实是你,呃,某种程度上欣赏我的性格,或者觉得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
靠,这些反派都知道彼此的马甲,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傻瓜。
诺兰微笑:“那不就是喜欢吗?”
戴雅用力地摇头,“你知道我还在生气吧。”
“那么——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并没有在初见的时候告诉你我的身份,还用那些充满误导性的言行让你偏离真相。”
神明微微俯身,认真地看了过来。
那张英俊无瑕的脸上浮现出歉意。
他的眸色如同峡湾落满朝霞的浮浪,瑰美又鲜明,然而,一丝微弱又鲜明的忧郁,仿佛午夜沉沉弥漫的哀伤海雾,无端让人心碎。
“你的剑气、玄焱的神降,还有你从失落之地带走的火之原髓,这些都在损耗你的身体,唯有参加三一圣礼才能重塑身躯,我很早就看出你没有几年时间了,那时我想,我们也很快会在这里见面,然后我会告诉你一切,反正不会很久。”
戴雅:“…………”
她真的没想到对方会道歉,还解释了这么一大堆。
她其实是有点吃软不吃硬的类型。
如果诺兰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明架子,或者一副“你这个蝼蚁被神欺骗也该感到荣幸”“你这个辣鸡凡人也配得到我的解释吗”、亦或者认为这件事很他妈“有趣”“好玩”。
那她绝对当场翻脸,哪怕死在这里也不会再说一句好话。
然而——
戴雅并不觉得这事因为一句道歉就能混过去。
但那些糟糕尖锐的、满怀愤怒的指责,在这种情况下却说不出口了。
“我已经杀了艾蕾尔,弄死了叶辰和他的父母,好像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半晌,她缓慢地开口了。
“当然,这事可能还没有结束,假如叶辰还会被复活,或者所谓的法则又要搞事,需要我去解决,但是,如果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工具人,你也不会摆出现在的姿态,因为你我都知道,就算今天我们吵翻了,我还是会和叶辰死磕到底。”
“所以,无论你对我来说‘有用’还是‘没用’,其实我从未这样对你下定义因为你不是工具,我之所以向你说这些话,因为我在意你的想法。”
金发神祇沉声接上了她的话。
“你是一个与我有着同样信念和追求的人,也许这么说有点奇怪和矫情,不过,当你在反抗命运的时候,你是那么——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