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是一个传奇。’
这句话是有保留的,老傅这么说的原因就是它还没有经历过时间的考验,要真正成为传奇的话,可能得等时间把他们这一代人都干掉的干干净净才可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东德的国家秘密警察部门就真的成为国际情报史上的传奇了:解散之后没有任何人暴露,没有任何人跑出来揭露什么所谓的事实,甚至没有任何人叛逃。
不过虽然老傅说的有保留,可对方还是很享受老傅语句里隐藏着的惊叹和佩服,他甚至微微眯起了眼睛,长出了口气。
很快的,这种享受的表情就从他脸上褪去。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快烧到手指的烟头,低头使劲抽了一口,却不曾想这口抽的太着急了,不小心呛到,低头咳嗽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
等他再抬起头看向老傅时,脸上因为咳嗽带来的狰狞还没有褪去,这也给他要说出来的话加了一个很重的注脚:“你有想过我们的心情吗?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样子,前一天还信誓旦旦告诉你一切都没有结束的人,今天却要你毁掉所有档案。”
“那种一瞬间到来的失落感让很多人迷失了方向。”想起老傅说的话,他嗤笑一声说出了内幕:“没有人说话,是因为心志不坚定的人都已经被清洗了!”
他盯着老傅,慢慢解释道:“我们干的工作太细致了,手里攒了太多东西,为了这些东西的安全,潜在的投敌者、被标记出来的懦夫,都会在那一天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就像是打造一间屋子,你们用的是扫帚。”他用了一个特别形象的比喻:“我们用的则是吸尘器和消毒水。”
或许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好奇心,或许是想引出对方后面的话,老傅:“哦。”了一声之后问道:“那你们给多少人消毒了?”
“名单叠起来有这么高。”他用手悬在桌子上比了个大约五十厘米的高度:“每个人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有他的照片和所属部门以及简单的个人资料,包括体型以及习惯的文字描写。”
“这是有规定的,必须控制在一百三十个单词以内,这样才能让执行者快速辨认目标。”他说的很清楚很详细,可这东西他在诉说的时候语气越是平静,描述的越是详细就越让人恐惧。
因为听起来那不像是在解决自己昔日工作的同僚那么沉重,而是在干一样很普通的工作,就像是园丁在给花园除草一般:一个掉的是绿叶,一个滚落的是人头!
对于这个内幕,如果是常人听到肯定会心惊肉跳,可屋里屋外的都是干这行很多年的人了,大家早就把那些无谓的幻想和不找边际的臆测扔到了一边。
或者该说,他们对这个结局还是能接受的。
“妈的,毛子这点臭毛病就没改了。”老赵抱着双臂低声对身边的李强骂道:“狗日的从斯大林时代的契卡就爱搞这个,怎么解体了解体了,给人连点念想都不留。”
“我很好奇。”屋里的老傅也把双臂抱在了胸前,他盯着面前人那张肿胀青紫的脸:“你为什么没在名单里?”
老傅嘴角勾起,显然是在嘲讽对方这个故事编的并不是太好:“你知道的不比那些人少。”
是啊,那些想要被掩盖的秘密就像是散碎装在盒子里的拼图,连那些只知道片段的人都被干掉了,眼前这位知道不少秘密,一直挂在各国情报部门需要捕获的目标前几位的这位先生,为什么能活下来?
他可不算是什么不可牺牲的人物,最多算是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中层领导罢了,上面一个签字就能决定他的命运。
面对这个问题,对方低头想了想,伸手从老傅刚搁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扔给老傅,自己又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之后缓慢把肺里的烟雾吐了出来。
“你真的想知道?”对方隔着烟雾,盯着老傅的眼睛。
或者该说,他盯着的是老傅身后的双面镜,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在镜子这一面在两个显示器上被放大之后,就如同一只蹲踞在黑暗中的猎食者,冷漠的盯着注定会成为食物的猎物。
老傅没说话,他继续抱着双臂,盯着眼前这位曾经的老对手。
他在思考,想要从对方这故弄玄虚的表情的语气里抓到对方真正想隐藏的东西。
老傅才不相信对方会对他和盘托出所有秘密————纵然是知道了他必然会遭遇的结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从来都不会在他们这种人身上应验,而恰恰是因为这句话的作用,他们甚至会用死亡本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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