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做什么?”
章叔还是沉默寡言,不过好歹是有了主人家说一不二的气质,只从牙关里蹦出一个字:“走”,就领着队伍踏上街沿,跨过门槛。
陈昇吸了吸鼻子,说:“我们进去吧。”
陈洛还是背负着大多行李,招呼李晴天:“进屋去。”
李晴天点点头,跟大部队往屋里走。
朋朋自然还是那个殿后的人。
老母亲已经没有在堂屋里站着了,她去了厨房,打开了厨房的灯。她去了偏房,打开了偏房的灯。她走到哪里,就点亮哪里的灯。
这个家,是她的家,肯定闭着眼睛都能够横着走。而今,又新来了两位贵客,就需要更多的光亮来指引方向。
而越是光亮,屋里的场景就越是在陈洛眼前暴露无遗。
屋里都是用水泥抹过的,还是抹得比较粗糙,不像是慢工出来的活儿。也肉眼清晰可见的灰尘,像是许久没有扫了一般。更糟糕的是,屋里竟然三三两两的落些鸡屎,章叔的才刚把鸡撵到仓房里去。
堂屋靠墙的放了一样方木桌,桌上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堆了灰尘。三条高板凳胡乱地横竖,一点章法没有,凳面亦是污迹点点,可能是鸡踩下的印记。
李晴天第一次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已经有点手足无措了,只得捡一个略微清新的墙边站了。
面对杂乱无章又花脸猫似的方木桌,陈洛皱了皱眉,还是硬着头皮靠过去,把桌面的东西往里推一推,故作坚强地把背包放了上去。
而此时,朋朋已经嚷开了:“哎,这个鸡能不能关好嘛,在屋头到处拉屎,看到烦死了。”
面对孩子的出言挑衅,章叔还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找出来铁铲和扫把,挨个挨个收拾遗落的鸡屎。
唉,如果是有洁癖的人,肯定已经惊声尖叫了吧。
突然地,陈洛有点想念越安家里的老房子,都是普通的泥土地面,还有小小的坑坑洼洼,但是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得非常瓷实,不会有浮土,却总是被婆婆打扰得干干净净的。也从来不会允许家禽在屋里东奔西跑,更别说随地大小便了,被抓住就是杀头的罪名。
陈洛心里有点失落了,这就是老母亲的家吗?难道她是一个懒惰的女人?如果不懒惰,怎么会有如此落魄的家容?
老母亲开灯回来,手里提了三双崭新的毛拖鞋,放在陈昇他们跟前:“来,把鞋子换了。晴天坐嘛,跑一天来了,还不累嘛?喂,你去烧热水噻,等下洗脸洗脚嘛。”
章叔收到命令,立刻执行,屋子里瞬间弥漫起柴火的味道。
陈洛看出来李晴天的迟疑,伸手拉过来一条高板凳,顺手把凳面一抹,看也没看手掌里的污迹,说:“坐着,把鞋换了。”
李晴天只得坐下,抬起脚,脱下鞋。
陈洛也换了鞋,把换下来的鞋子们靠墙摆得整整齐齐的。
老母亲这时过来安慰李晴天,说:“晴天,莫见怪哦,这两天都在外头做活路,清早八成就出去了,黑摸路了才回来,实在没得空收拾哈。”
面对老母亲的亲自解释,李晴天也不好置若罔闻,还要出言关怀与宽慰:“没事得,做活路辛苦哦。没得啥子得。”
老母亲自然与李晴天还没有过多的话题,才惴惴不安地往厨房走。
朋朋跑上楼去,又跑下来,脚上一双黑黢黢的陈年老拖鞋,丝毫不在意,他的往厨房里钻。
对于这个家,陈昇倒是一点不陌生,说:“等他们三个去烧水,我们上楼去坐一会儿。”
楼下如此简单邋遢,陈洛也想瞧瞧楼上到底是什么光景。
估计李晴天也不想再鸡屎的遗迹里多呼吸了,也乐意上楼去。楼上总不至于还是鸡群的活动范围吧?
可以肯定的是,楼下的一番光景,已经给这个家奠定了感情基调,在陈洛看来,妈妈的这一个家,实不相瞒,有话直说——真的有些粗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