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六年,正月初三。
一连三天猛攻,金军折掉了数千条性命,仍旧未能撼动凤翔分毫。这让志在必得,誓言一举扫灭徐卫的马五有些难堪。但局面在初三这一天出现了转机,三天以来,守军凭借精良的装备,骇人的火器,给金军造成很大伤亡。但三天高密度的攻防战下来,虎儿军的火器消耗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震天雷,因为威力大,效果好,被士兵们扔得一颗不剩。而都作院的工匠们日夜赶工,无论如何也接不上城头的需要。而十几门飞火砲,就有五门炸膛,剩下的士兵们几乎不敢再去用。
失去了火器强大的压制能力,初三的战斗尤其激烈。马五察觉到紫金虎的火器不足敷用,组织了精锐部队进行强攻。从天放亮一直打到下午,金军是前仆后继,宋军是拼死反击。好几次危象环生,多股敌军攻上城头,都被守城的正军和义勇们赶了下去。
“杀下去杀下去”徐成满脸是血,手中的砍刀已经卷了口。一股金军借助鹅车攻上了他的防区,他扬起残刃,和手下的弟兄再次扑了上去。但他们被这股金军牵制住,缺口立即扩张,越来越多的金兵攀上城头,连负责绞弓弦的义勇们都操起家伙上了。
“统制官人,顶住不了快叫支援”一名都头厮声吼道。
徐成将刀从一名敌人的肩膀上抽出来,万急之中张目一望,金军已经上了城,弟兄们虽然没有退却半步,但显然被对方越迫越紧。他将牙一咬,放声喊道:“快叫火枪上来”
传令兵还没有来得及摆脱面前的敌人去报信,就听有人大喊“突火枪上来了”,只见那敌楼之侧,手持突火枪的士兵蜂拥而来。徐成一见,慌忙下令部队散开将士们且战且退,金军一见有空子可钻,一窝蜂地窜上城来,渐渐占据一段城墙。上来之后,他们分作两部,一部去追击徐成,一部则向着突火枪冲了过来
火枪兵在城头上排成数列,各留空隙,最前一排面对杀气腾腾扑上来的金兵颇有些紧张,点燃药线之后,立即夹住枪杆,将枪口对准了敌人金兵似乎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迅猛地杀了过来
一排枪响前列金军栽倒一片,后面的人继续扑上,却正撞在第二轮枪击之上。突火枪能将弹丸射出数十步远,这城上的距离如此之近,一杆突火枪,往往击伤数人再加上枪兵们分时开火,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顿时将局势控制下来
而另一头的徐成也摔部拼命把上城之敌往后挤两面夹攻,迫得金军无处可逃,在鹅车上的跳不上城,只能干着急。此时,马面的弩手们正使出浑身解数,瞄准了鹅车猛射呼啸的利箭洞穿了敌人的身体,总算把这一波攻势压了下去
“快站好位置,装填弹药”趁金军被压下去的机会,指挥突火枪的统领官疾声道。
长枪兵赶紧补上空缺,如野战一般,半跪于地,将枪尖高挑,封锁住女墙边。几排突火枪手就站在他们背后,麻利地装填弹药。
没等他们准备完成,又一波金兵上得城来一赤膊之金将,手使两口大刀,刚从鹅车窜上城,却不防撞在枪尖上动弹不得。一名士兵手中的突火枪炸响,喷薄而出的弹丸几乎全打成那金将的身上从脸到肚皮,全是血窟窿,金将的尸就这么被挑在枪尖上。凤翔四面,处处都陷入激烈的争夺之中……
“怎么回事为何又退”马五眼中布满血丝,望见已经攻上城头的士兵纷纷坠地,城下的士兵有倒退迹象,狂怒地吼道。
恰在此时,一将自前沿飞马而来,还没勒住缰绳,就从马背上翻滚下地,大声报道:“都统,守军抵挡十分顽强我军死伤惨重那攻上城的弟兄,大多都被虎儿军的火器给轰下来了后继又无力,实在撑不住”
为了避开宋军八牛弩、神臂弓、床子弩等远程器械的打击,金军不敢前后绵延不断,未出击的部队远远围住城池,只有观战的份。
马五牙关几乎咬碎,徐卫,你也只能依托城池跟我周旋你也就这点能耐情急之下,他几乎想把大部队都压上去,耗也耗死对手。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可行,金军目前靠近城池唯一的途径,就是架于护城河上的壕桥。数量有限,不可能供大军从容通过。
“都统,这么强攻不是办法,我军这是一点一点地往上添油啊。”负伤在身的韩常焦急地向马五提醒道。
“你有什么想法?”马五看他向问道。
“据前沿将士们禀报,凤翔的护城河淤塞严重,末将建议,不能光靠壕桥通过。先填河,填平了护城河,大军蜂拥而往,任凤翔的城防体系,未必抵挡得住”韩常建议道。
马五红着眼睛看了城池半晌,终于切齿道:“罢让部队撤回来”
号角声一响,在前头苦苦支撑的金兵如获大赦,丝毫也不犹豫,掉头就往后跑守军弓弩手们抓住这个机会,捕捉目标加以射杀金军丢下满地的尸首,仓皇退过护城河马五不想看这副场景,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往后奔去。
没过多久,战报上来,今天的伤亡较前三天更多,从腊月三十时,金军已折六千余众,伤者还不止这个数这个情况让信心爆棚的金军将领们有些灰心,本来以为西军仓皇西窜,拿下凤翔府还不是瓮中捉鳖一般?哪知道,抵挡竟如此激烈
中军大帐里,怒火中烧的马五下令将退回来的一名猛安,四名谋克全部处死部将们纷纷相劝刀下留人,但他坚持不允当五颗血淋淋的人头拿进来时,众将无不寒从心底起
“韩常,你告诉他们”马五掀了头盔,一屁股坐在帅位上,满脸怒容。
“诸位,凤翔城防体系虽然不足,但守军凭借优良器械……”韩常的话刚开个头,却见一员小将匆匆入内,姓完颜,名习不,负责踏白警戒。
他一进来,就向马五禀报道:“都统,泾州边境上有西军集结迹象”
一语惊满帐泾州?陕西北路招讨使徐原的地盘?他在连起集结部队,难道是想南下支援凤翔?
马五霍然起身,将目光盯向张俊问道:“你说徐义德有多少兵马?”
“光是泾原军便有五六万,后他执掌环庆兵权,得曲端旧部四万余。现如今,他手中的兵力不少于八万是三路讨司中,实力最强者”张俊如实回答道。
此时,金军将领们俱已得知,前些日子西军反扑。主要是南路的徐卫,西路的姚平仲在支应。鹿州大捷,打垮了姚平仲和徐卫的主力,但徐原拥兵自重,只图保存实力,因此未受太大的损失。
现在,他在泾州集结部队,就会危险到金军的背后
“都统,必须后撤否则,腹背受敌”撒离喝起身道。
撤?大军血战数日,伤亡逾万,现在叫撤?那这几天不是白打了?马五一掌击在帅案上,大喝道:“别慌把情况弄清楚再说”语毕,匆匆行至地图架前,查看地形。
片刻之后,他手指凤翔和泾州接壤之处道:“你们看,这里仍处关中平原西部,徐原的部队若从泾州下来,全是一片坦途,择一骁将,率精锐马军并一部步兵,足以抵挡,何必撤退?”
众将不语,既没赞成,也没反对。张俊见此情形,欲言又止,想了片刻,终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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